最後再聽說這個人是那天夜裡,盧家安對她這個將死之人也不瞞著,十分炫耀地說溫家、唐王、成平王府、理國公府和一眾瞎了眼的都要死——這麼推測的話,成平王世子同葉垂雲關係是極親密的。
果然,葉垂雲提點著:我那位堂兄好男色,你小心些。
溫徐清頗為震驚,“我現在可是我哥的身份,他再色膽包天也不該對我哥這樣身份的人下手吧?”
“誰知道,可彆讓他摸到你的手。”
對了,她的手裡沒有練武留下的繭子,一摸就露餡。
不多時,貴客入府,成平王世子葉辰瀾正在待客,他約莫二十五六,眉宇間帶著幾分不羈的神采,頭發用一隻木簪束得有些鬆散,留了幾縷發絲在額前,一雙眼半垂著,敷衍了事地聽人說著話,倒是聽到說唐王殿下到,才驟然亮起來。
“誒,我這堂弟來了——”葉辰瀾一步跨起,迎麵奔著葉垂雲走來,抓住了他的腕子,“我都來了好幾日了,你才來,難道還要我專門去請你不成?”
葉垂雲甩了兩遍沒甩脫,隻得用左手塞了盒子給他,“你要的東西,今日才做好,要不要派人送回成平王府?”
葉辰瀾抿著唇,壓抑不住嘴角的笑意,貼在葉垂雲耳邊短促地說了句話,隻見葉垂雲不動聲色地冷笑,“我看你是要鏡花水月一場空歡喜了!”
“那我也認。”
溫雲沐不知道他們葫蘆裡賣什麼藥,隻跟著葉垂雲入廳來,花廳中置辦著幾桌宴席,大概是沒想到溫雲沐也會跟著來,隻留了主人邊上一張空桌,葉辰瀾是個人精,既然人是葉垂雲帶來的,又長相如此出眾,自然不用介紹也知道是溫侯的長子,馬上吩咐人在自己另外一邊安置一方桌椅。
葉垂雲擺擺手,“我坐坐便走,不勞兄長再費心。”說完竟也不理葉辰瀾,推著溫雲沐一起落了座。
“嗬,還怕我吃了你的好兄弟不成?”
“嗯。”葉垂雲絲毫不給麵子。
彼此坐定,各自行禮,觥籌交錯。
忽然,溫雲沐看到了末席的盧家安,心中湧起了一股強烈的恐懼感,她的呼吸變得急促,手心開始出汗,那些疼痛的夜晚似乎變成了雪花一般的碎片,撲頭蓋臉地蜂擁而至。
盧家安越是笑著,她就越怕,因為他總是笑著打她,每一次擊打都是重拳,她甚至害怕他舉起手的瞬間——盧家安對著葉垂雲和她舉起了酒杯,溫雲沐的眼前忽然黑了一下,她看到的不再是當下的盧家安,而是在那柴房裡衝她舉起拳頭的盧家安,溫雲沐的手不自覺地抖了一下,連帶著脊梁骨也晃了晃,葉垂雲輕不可察地瞥了一眼,揚聲道:“一月內見了盧大公子兩次,真是巧合。”
盧家安陡然惶恐,吃不準唐王話裡的意思,看神情不像高興,也不像責怪,隻得訕訕道:“一月能見殿下兩次,是草民的榮光。”
葉垂雲瞧瞧嘴角,似笑非笑。
“溫徐清。”葉垂雲低聲喚。
這一聲,如同破開黑夜的旭日之光。
溫雲沐那雙布滿金星的眼睛慢慢變得明亮了,五感逐步回歸著,她看到了場子裡身姿曼妙的舞女,也看到了滿場子酒酣耳熱的世家公子們,甚至清晰地感受到自己鬢邊的汗珠順著臉頰流下來,落在衣領裡。
座上,葉垂雲輕描淡寫地說:要不要為你殺了盧家安?
溫雲沐一愣,指甲掐入肉中,她聽到自己說:“不,我要親自殺。”
“那你要謹慎些,盧家安要去你家家塾了。”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