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老師似乎有些開心,臉上綻出幾分笑意,順手從她手裡拿過稿紙,將她拉到桌邊:
“不管你是怎麼來的,我現在需要寫一篇演講稿。明天是周一,校長讓我作為優秀班主任發言,可是我不管怎麼寫,都寫不出令我滿意的稿子……”
說到後麵,她的語氣有些沮喪,聲音也變得有些小了起來,轉而又笑著說:“不怕你笑話,以前寫這些寫起來很快,現在可能老了,總感覺思維沒有以前那麼靈敏。”
傅沅大概了解了情況。
江市第一中學每周周一都會升國旗,會有一名優秀學生和一名優秀教師代表發言,之前她也在上麵講過幾次,後麵覺得麻煩,就讓給彆的同學了。
隻是她眼神有些怪異,申琳老師也是優秀教師代表發言的常客,哪怕是思維變得遲鈍,也不至於為區區一張演講稿焦頭爛額吧?
怪就怪在,申老師的訴求就是這個。
傅沅歎了一口氣,沒有幫她寫,而是輕聲重複了一遍:“你現在在夢裡,是寫不出文章的。”寫文章得醒來。
申老師笑道:“什麼夢不夢的,現在不就是星期日,在我家裡嗎?”
“你等會兒,我給你拿點水果,瞧我這記性。”說著,她起身拉開門出去了。
傅沅不知道她是什麼腦回路,不過夢裡不正常一些倒也正常。
她起身打量起整個房間,這個房間看起來很壓抑,灰紅色的牆紙斑駁開裂,貼在牆麵搖搖欲墜,她望去時,牆紙上一隻隻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隨著她的移動而輕微偏移。
吊燈像是接觸不良,時不時閃爍一下,桌上有很多小玩意,像是小骷髏,西方惡龍之類。
抽屜沒鎖,傅沅拉開抽屜,裡麵是一些謾罵和嘲笑的話。
她記得申老師之前發朋友圈,裡麵臥室的房間並不是這樣,桌上的小家夥也是一排排綠色的塑料盆栽。
“吃些水果。”申老師端著一盤草莓進來,對著傅沅溫柔地笑了笑,“這是我丈夫買的草莓,據說還有個外號叫什麼白雪公主。”
傅沅伸出右手,從盤中捏起一顆,卻沒遞到嘴邊,看了她一眼,狀若無意道,“很好的寓意,你丈夫很愛你。”
“那是自然!……”
她脫口而出,可話音未落,眉頭便緊緊皺起,像是想起了什麼,“不對,他……”
她閉上眼睛,表情有些痛苦。
傅沅看到她額心有一絲絲黑氣冒出,黑氣接觸空氣,便消散了。
周圍的牆紙也在發生著變化,它們似乎遇到了極大的痛楚,一些眼睛不得不閉上一些,而另一些則是瞪得老大、憤怒地看著傅沅。
傅沅假裝沒看見,輕聲追問道:“他怎麼了?”
“不知道……”她痛苦地說,整個人蹲在地上,看上去十分無助,嘴裡也在念著一些亂七八糟的話,前言不搭後語,沒什麼邏輯,“我記得他昨天才打了我,不,不是他……”
誰打了她?
看著她這樣,傅沅有些疑惑,正欲細問,夢境卻驟然震動起來。
而申老師也像中了邪一般,對她的聲音充耳不聞,全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緊接著,夢境如脆弱的琉璃,一片一片破碎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