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祝頭人順利踏平納多氏!”一名鈳壑氏的鮮卑貴族舉起酒杯,向閶黃說道。
閶黃個子並不是很高,卻顯得極其精悍,雙目不大,但很有神。眯起眼來如同毒蛇一般懾人。
此時的閶黃倒顯得極其豪氣,麵對部下的敬酒,豪不推辭,手中酒杯一飲而儘。
帳下眾人轟然喝彩,紛紛稱頭人海量!
看帳中的情形,鈳壑氏是絲毫沒有將納多氏放在眼裡,這情景不像是出征之前,反倒好似已經得勝歸來慶祝一般。
坐在角落的偲戶幾次欲言又止,勸諫的話語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
本來偲戶是鈳壑氏數得著的勇士,按照往常慣例,他現在應該坐在上首,與閶黃暢飲。但是因為之前他所率領的兩百鈳壑氏精銳全軍覆沒,雖然最後他將責任推到了博科巴特身上,但責罰也是免不了了。
閶黃直接將他責打一頓,然後貶為了百人長,勉強還保留了在大帳中宴飲的資格。
他是清楚黑甲玄騎實力的,同等數量的鈳壑氏四階精銳對上完全不是對手。偲戶有意提醒頭人一下,但話到嘴邊卻不知如何開口。
他之前為了脫罪,隱瞞了黑甲玄騎的存在,現在貿然提醒,追根刨底之下,發現了自己的罪行,那還不被暴怒的閶黃抽筋扒皮啊。
因此,雖然心中有些不安,但最終還是沒敢出言提醒,反而將身子往後縮了縮,儘量降低存在感。
可惜天不遂人願,偲戶之前身為鈳壑氏有名的勇士,得罪的人不少,現在他被頭人重罰,自然不缺落井下石之輩。
“哎呦,這不是我們的偲戶勇士嗎?怎麼躲在這裡,不向頭人敬酒啊?”一聲輕佻的、幸災樂禍的聲音響起,隨著聲音,眾人紛紛將目光投向角落裡的偲戶。
偲戶氣得直咬牙,這個出聲之人名劼律,也是氏族中的勇士,但一直和偲戶不對頭。之前偲戶一直死死壓製著他,現在偲戶失勢,劼律頓時猖狂的不得跳到偲戶頭上拉屎。
偲戶哭喪著臉,不得不站出來,擠出一絲笑意向閶黃敬酒道:“頭人,祝您旗開得勝,所向睥睨。”
偲戶站出來的那一刻,閶黃臉上的笑意就消失了,冷冷的看著這個損兵折將的“前”勇士。
偲戶被閶黃看的心中亂顫,冷汗自腦門上直冒,偲戶卻擦都不敢擦一下。弓著腰,雙手舉杯,保持這個姿勢不敢妄動。
過了好一會,閶黃才緩緩地舉起酒杯,將杯中美酒一飲而儘。
偲戶當見狀長出一口氣,頭人飲下了自己敬的酒,就說明之前的事算是過去了,以後不會再因此嫌棄自己。
劼律卻心中暗道可惜,這麼好的幾乎也沒能將偲戶置於死地,隻能說自己之前低估了偲戶在頭人心中的地位。
“可惜偲戶百人長明日不能隨軍出征了,真是可惜了啊!”因為之前偲戶的戰敗,閶黃禁止他明日隨軍出征,這在鮮卑中也算是一種羞辱性的懲罰。
聽見劼律假惺惺的話語,偲戶心中怒火騰起,礙於形勢與處境,卻無法反駁。隻能向閶黃一拱手,說道:“有頭人神威赫赫,有沒有偲戶不都是一個結果嗎?”
劼律敏銳的發現偲戶這句話一出口,閶黃臉上也浮現一絲得意之色。劼律心中暗叫不好“這偲戶怎麼出去一趟腦子變好了?之前偲戶這家夥不是隨便一激就上當的蠢貨嗎?
劼律哪知道,被黑甲軍教做人之後,偲戶心中的狂傲大減。對於這次不隨軍出戰,偲戶心中甚至有兩份慶幸之感。
誰知道出戰了會不會再對上那群黑甲變態啊?如果再對上,偲戶可沒信心能第二次逃命。
“既然明日偲戶勇士不出戰,那麼今晚就由偲戶勇士負責守夜吧?正好讓其他勇士養足精神,殺他納多氏一個片甲不留!”劼律再次出言到。
“偲戶,那你就辛苦一下,負責今晚守夜吧。”閶黃略一思索,同意了劼律的建議。
“是,頭人!”偲戶低聲應道。
大帳中頓時發出一陣輕笑聲。
巡營守夜一般都是最低級的將領負責的,像偲戶這樣的勇士,是不用負責這種雜事的,劼律如此提議,其實是想要趁機羞辱偲戶一把。
“頭人,我就先行告退了!”
“下去吧!”閶黃一揮手,也不管偲戶,繼續與部中飲酒作樂。
看著偲戶出了帳篷,劼律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與眾人暢飲的更加歡快了!
這場夜宴一直持續到子時(晚上十一點)才結束。鈳壑氏眾將這才相互攙扶著,暈暈乎乎的回到了各自的軍帳之中。
至於被派去守夜巡營的偲戶也早就帶著本部幾個親衛找個地方睡覺去了!
鈳壑氏在這一片霸道慣了,之前都是鈳壑氏到處找其他邑落的麻煩,還從沒見過有那個毛賊不長眼,膽敢來鈳壑氏的地界撒野。守夜巡營的製度也早就淪為形式,徹底失去了其作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