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詞,你到底是跟著我去孫家,還是跟你外婆住在老房子裡?”江南嫣雙手環抱在胸前,臉上的神色儘顯不耐。
一句話,江詞被拉回了現實。
外婆佝僂著身子站在江詞的身旁,看到江詞的動作也被嚇了一跳,擔憂又心疼:“阿詞,你怎麼突然掐自己?阿詞,痛不痛?”
耳邊不斷回蕩著外婆心疼的聲音,手臂上傳來的痛楚讓江詞腦子裡突然蹦出來了一個想法,她重生了。
江詞抬眼看向站在麵前的江南嫣,緊抿著唇,壓抑著心裡的恨。
“阿詞,沒事的,你跟你媽走,外婆在這兒也挺好的。”外婆握著江詞的手,安慰道。
江詞搖了搖頭,扶著外婆褶皺的手,溫聲說:“外婆,我留下來陪你。”
上一世,她做得最錯的一件事,就是離開了外婆,她怎麼也沒想到,江南嫣會為了自己,連自己親生母親病死在家中都不來看一眼。
這一世,她不會再選錯了。
“你想清楚,不去孫家你這輩子都隻能住在這破房子裡!”江南嫣聽到江詞的拒絕,眼神愈發鄙睨。
江詞拒絕的很乾脆,“不去,我不妨礙你當孫家少奶奶。”
被戳中了心思,江南嫣氣得咬緊了後槽牙,什麼時候開始,江詞變得像是帶了刺的野玫瑰,碰一下就紮手。
江南嫣也懶得在這耗下去了,開門見山地說,“那行,算你識相,那是你自己選的,以後彆怪媽媽。”
“你在這兒就好好照顧好自己和外婆,我每個月都會給你打生活費。”江南嫣說完,把特意從孫家帶過來的補品放在桌子上,留了一張銀行卡:“有事打電話。”
江詞攙扶著外婆,目送江南嫣離開。
江詞帶著外婆坐回椅子上,歎了口氣,抬眼看向窗外湛藍的藍天。
南城的八月,暑氣難耐,一陣接著一陣的熱浪撲麵而來,瓦藍的天空,懸著火球似的太陽,刺眼又悶熱。
“阿詞,你怎麼突然就不跟你媽媽去新家啊?”外婆想起前些天江詞聽到江南嫣說回來要接她去新家的時候,興奮地靠在自己的腿上,說想去外麵看看世界,帶外婆一起去。
江詞笑了笑,幫外婆捏著背:“就不想去了唄,去了還得習慣那邊的生活,多麻煩啊!”
“你這孩子,外婆知道你在想什麼,你舍不得我這個老婆子是不是?”外婆略帶繭子的手在江詞的手臂上摩挲著,“你真的不用擔心,外婆一個人過得也挺好的。”
“外婆,我就是想留下來陪你,你彆勸我了。”江詞心意已決,聽不進勸,外婆也就放棄了。
江詞陪了外婆一會兒,就帶著外婆回房間睡午覺,她看著外婆睡下後,才走到客廳的木質椅子上坐下。
倏地,另一間房間內傳出一陣悅耳的歌聲,江詞逐漸回過神來,她從椅子上起身,慌忙走到房間內。
她拿起放置在床上的手機,手機屏幕上跳躍著“高阿姨”的字眼,她恍然想起,高阿姨是曾經自己在一家便利店裡打工的老板娘。
江詞手握著手機,指尖停留在接聽鍵上,回過神來,才輕點接通。
“高阿姨。”江詞開口,“是怎麼了嗎?”
高婉晴說:“你昨天不是說請假了嘛,我今天要外出,沒人看店,你看你現在有時間嗎?”
江詞想了想,也就答應了下來。
電話掛斷後,她看了眼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時間,正是高二結束的那年暑假。
江詞拿了一張紙,在上麵給外婆留了話後,才換了身衣服往便利店趕。
在印象中,便利店距離外婆家並不是很遠,江詞憑借著記憶,一路走到便利店,也隻用了十分鐘。
高婉晴剛收拾好從便利店出來,就看到正朝便利店走來的江詞。
“小詞,店裡頭就麻煩你了啊!”高婉晴輕拍了兩下江詞的肩,“工資正常算,放心吧。”
江詞點了點頭,應了聲好就往店裡走去。
午後的時間,來店裡的人不多,江詞幫高婉晴把貨架上的貨補完,潔白的額頭上已經布上了一層薄薄的汗珠。
她坐在收銀台前,把汗擦乾淨,打開了先前放在高婉晴店裡的書,拿起放在一旁的扇子扇風,慢悠悠地看了起來。
中途也有顧客買東西,但人總歸不多,難得的愜意。
不知看了多久,落日西沉,收起它那耀眼的光芒。
江詞看得正入迷,一道嬉笑聲打破了此刻的寧靜。
“予哥,還得是你啊,不然靠咱們不得輸給五中那群兔崽子!”霍臣肆手臂下夾著一個籃球,一個勁地給某人拍著馬屁。
“霍臣肆,你這馬屁拍得啪啪響!”樊勉看都看不下去了,“說真的,剛才那場球,你不上咱們贏得還快些。”
其中的男生附和道:“霍臣肆,你籃球黑洞吧?不會打可以不打的,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霍臣肆白了他們一眼,氣得把球丟給了樊勉,笑罵道:“滾犢子,真煩你們這些損友!”
說完,霍臣肆瞥了眼身旁的人,“予哥,喝不喝水?去個小賣部唄!”
張鶴予掀起眼皮懶懶的看了眼霍臣肆,拿起脖子上掛著的毛巾擦拭臉部的汗水,或許是因為剛運動完,嗓音低啞了些,“我請客。”
張家大少爺都發話了,兄弟們自然也不客氣。
一群人蜂擁進店,江詞看書被強製打斷,她聞聲抬頭,視線不偏不倚地對上了後麵進來的少年。
十七十八歲的少年,穿著一身球服,身姿挺拔,眉眼清冽,鼻梁高挺,下顎線利落,神色漫不經心,身上散發著一股慵懶的勁兒。
耳邊人聲嘈雜,少年的目光垂下,卻無時無刻打亂她心跳的節拍。
這是重生後,第一次見到張鶴予。
十七歲的張鶴予。
江詞無意識地咽了咽口水,手上還停留在翻頁的動作,緊張地捏緊了書頁的一角。
視線隻有幾秒鐘,江詞的心臟早已如海浪般翻湧著。
她不敢抬頭,生怕自己會露出什麼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