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停停!”顧然抬手。
兩人在車庫對峙。
車庫正方形天井的光,落下來,像是一個發光的舞台。
“有什麼遺言?”蘇晴問。
“你看看你今天的穿著,白色條紋藍底的襯衫,白色的褲子,多麼優雅,怎麼能打人呢?是不是,情妹妹?”
“晴妹妹!”蘇晴繼續打。
“我說的是愛情的情啊!”
“我打死你!”
“寶貝,寶貝,我錯了我錯了!”
顧然跑不了,畢竟他要開車。
隻要車停著,不管是剛上車,還是路上等紅綠燈,蘇晴都要戳他的側腹,撓他癢癢。
害怕撓癢癢的都知道,有時候不需要真的有人撓癢癢,隻要有人準備撓自己的癢癢,就會癢癢。
顧然一路上都覺得癢癢,坐姿都不正常,“姐姐”不知喊了多少聲。
蘇晴笑了一路。
到了{靜海},兩人終於才正經起來,先一起去了辦公室。
蘇晴從更衣室出來,不但穿上了白大褂,原本披散的長發也挽起紮在腦後,在優雅的基礎上多了一些職業的乾練。
等顧然也穿上白大褂,兩人準備好資料,一起去了療養樓。
“蘇醫生早上好、顧醫生早上好。”
“早上好。”兩人笑著點頭回應。
“王護士今天休息,知道顧醫生今天也來診所,一定會嫉妒吧。”
“哪有那麼誇張?隻是一天不見。”
“你這人啊,一看就不知道簽到少了一天、全勤差幾分鐘的痛苦。”
張瑩也在療養樓,其實她就住在{靜海}的宿舍,那裡是為值班的醫護人員準備的。
空間不大,隻能睡覺,平時吃要在食堂,洗衣服要去病房區清洗病服、床單的洗衣房。
但她長時間住在那裡,方便照顧自己在療養樓的兒子。
或許也是不好意思將孩子完全交給療養樓的護士們。
三位醫生站在一起閒聊一會兒。
“我能去去看看他嗎?”顧然對小婦人說。
小婦人看了一眼窩在角落的兒子,點了點頭。
顧然走過去,在小智抬頭看他一眼之後便停下來。
他盤腿坐在地上,右手手肘撐在膝蓋上,手掌握拳抵著下巴,眼睛‘認真盯著’小智的臉。
“你,看的什麼書?”顧然問。
小智蜷縮身體,豎起書本擋住他的視線。
“你喜歡科學?”顧然又問。
小智“”
“我也懂一點點的銀河,銀河是王母娘娘拔下釵子劃出來的。”
“銀河係是由原初宇宙雲坍縮和旋轉演化而成的。”小智迅速回答,說完又一言不發。
中途也沒有放下書。
“宇宙我也懂一點點哦,是盤古的蛋殼。”
“白、白癡。”
顧然“”
“小誌!”小婦人語氣略帶不滿。
小智根本沒聽她的,將書往後翻了一頁。
“你做什麼?”蘇晴問坐在地上的顧然。
“研究自閉症。”顧然感覺很可惜,看不見張誌的臉,無法‘讀心’。
這是一個教訓,有的精神病人不喜歡彆人一直盯著自己——這樣的病人還不少。
一些情況特殊的病人,彆說視線,連待在一個房間都會排斥,他們懷疑彆人在用腦電波讀取自己的記憶。
常人都會覺得這些人果然是精神病,但麵對顧然的時候,他們還是精神病嗎?
在常人眼裡,恐怕顧然也是精神病,不管是讀心,還是坐在地上的行為。
但夢想飛上天空的萊特兄弟,當初是不是也被當成精神病呢?
那些許多患有精神病而留下不朽作品的藝術家,作品難道就不是人類的瑰寶了嗎?
“蘇醫生、顧醫生,病人家屬來了。”一位護士提醒。
蘇晴回頭,交代道“安排一間談話室,把病人家屬帶過去;讓主管護士帶著謝惜雅和徐恬也去;我和顧醫生馬上就到。”
“好的。”護士應道。
顧然拍拍屁股站起身。
因為人數較多,護士將地點安排在大的會議室,經過臨時的簡單布置,三張桌子呈三角形。
顧然、蘇晴一邊;
謝母、謝惜雅、主管護士·美羊羊一邊;
徐母、格格、主管護士·王怡一邊。
“蘇醫生,”徐母試探著開口,“不能一直讓孩子耗在精神病醫院,暑期這麼好的學習機會已經浪費,如果缺課,連最基本的課時都不足了。”
“我們家惜雅也是,隻是穿校服,沒有生命危險,去上學完全沒問題。”謝母說。
“我們家恬恬成績一直很好的。”徐母又說。
“惜雅開學就是高三,不管是考國內的大學,還是出國,是最關鍵的一年!”謝母道。
“我理解。”蘇晴點頭,“如果真的沒有生命危險,我會同意的出院。”
謝母欲言又止。
頓了一下,她說“那蘇醫生你說,惜雅能不能出院?”
(不能就轉院,我是惜雅的監護人)
蘇晴沒急著發表看法,而是看向兩位護士“王怡護士、施雨護士,你們的意見呢?”
作為主管護士,幾乎二十四小時與病人在一起,再加上有一定的專業知識和臨床經驗,她們的意見也很重要。
王怡比較年長,率先開口“恬恬的安全倒是沒問題,隻是,學習效率方麵”
“我不會聽課的。”格格堅定道。
徐母蹙眉。
“為什麼?”顧然好奇。
“我不喜歡上課。”格格說。
(我才不會讓那些人欺負徐恬)
“你這孩子!”剛才隻是蹙眉,這次徐母的臉直接紅了一些,顯然有了怒火。
“你要逼著我去上課,我就不是你的孩子。”格格頂撞道。
“你——”
(你就不是我的孩子!)
徐母忍住了,沒有將心裡話說出來。
蘇晴沒管,又問施雨“惜雅呢?”
“我覺得”美羊羊護士看了一眼謝母,“可能有危險。”
“有什麼危險?”謝母半是詢問,半是質問。
(我家惜雅不過是穿校服,在學校本來就要穿校服,能有什麼危險?
(不管是醫生,還是護士,都太年輕,不可靠)
“我、蘇醫生、美美女護士,再怎麼不可靠,也比您這樣的外行可靠吧?”顧然開口。
謝惜雅抬頭、格格看過來。
所有人都看著顧然,而顧然看著謝母。
“畢竟我們是靠心理學、精神學吃飯的,俗話不是說,‘三流職業也勝過一流的業餘’嗎?”顧然笑道。
然後,他又說“何況您連業餘也稱不上。”
桌麵上,蘇晴麵不改色,桌底下,她踩了他一腳。
這是白臉嗎?
白臉雖然壞,但那是戲台上的壞,顧然這是直接真人給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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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人日記》九月一日,晴,周日,靜海
靜姨似乎抵擋不住‘背部+手臂’,能為靜姨做一點貢獻,我很開心。
蘇晴姐姐真可愛。
我就喜歡姐弟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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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日記》
隻要沒有生命安全就可以去上學了嗎?開不開心、壓力大不大已經無所謂了嗎?這真的還是愛嗎?
(莊靜批語地位越高的人,越不允許自己跌下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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