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蘭特的四肢僵硬而端正地擺在石床上,一股難以抑製的激動從心口快速跳湧,他腦中混亂的閃過無數念頭,場景如畫布般一片一片飛過,意識徹底亂了,那些聖騎士的抵抗訓練在這股意識錯流中毫無作用,他簡直覺得大腦已缺氧,需要大口大口呼吸才能緩解這衝動。
身邊的法師似乎已睡了,塔蘭特看著石頂,一股強大而神秘的牽引力似乎從身旁發出,把塔蘭特的目光硬直拉到渾圓的曲線上。
這是一種令人陶醉的誘惑,當目光陷入峰穀中時,塔蘭特再也移不開視線,想貼合這曲線的逐漸加強,他屏住呼吸,強迫自己向外翻身側躺,看著從藤條中混入的銀光,內心的澎湃仍無法平靜。
他緊閉雙眼,睡吧,該死的齷齪的家夥,他試著讓空白的大腦停止轉動,激動的思維卻愈加瘋狂,他幾乎回憶起與卡特麗娜相處的每一天每一件事每一段對話,該死的,該休息了,他告訴自己,控製情緒,讓自己靜下來。
月光慢慢暗下去,一片樹葉從洞前飄過。
他們的一天已經開始,估計再過一陣就該天亮了,塔蘭特歎口氣,為自己的情緒控製能力哀悼,他看著洞外一點一點亮起來,直到第一縷金色的陽光落在地麵,他不想再趴床上,該起床了。
起身時,法師保持著睡姿沒動過,塔蘭特輕聲走出洞,早晨的空氣振奮他的精神,困頓淩亂的意識終於平靜下來,一個咖啡色皮膚的年輕人坐在遠處樹下,塔蘭特向那邊走去。
“嘿!”他主動向那人打招呼。
年輕人聽到招呼抬起頭,馬上站了起來,他眯眼打量塔蘭特,又向後麵的洞穴看了看。
他們的溝通能力總是這麼遲鈍,“你好”,塔蘭特走到他麵前。
“你好”,年輕人眼神中閃爍著興奮和激動。
麵對一個陌生人,現出這種表情有些奇怪,也許年輕人有什麼值得高興的事,塔蘭特沒有細究,“請問,從這裡到瓦特鎮要多久”
“瓦特鎮哦……我不確定,一天應該能到了”,年輕人的眼在塔蘭特身上到處打轉。
“怎麼了”塔蘭特看著自己,內襯有些臟,但不至於那麼吸引人,“我身上有什麼嗎”
“不……不,您是……法師之王”年輕人謹慎地問道。
“法師之王嗯……不”,塔蘭特婉拒了這個稱呼,那隻是個玩笑。
“我見到您的法術了”,年輕人認真地說道,“那天我就在附近,我親眼看到懸崖中飛出無數個土精,不可思議的力量,隻有最偉大的法術才能做到這點,如果麵對麵的作戰,我可能連一個土精都無法殺死,。”
塔蘭特舔了下嘴唇,“卡特麗娜沒說過嗎,這不是我……”
“她說過,她描述的很詳細,一個人解決了那個巢穴中一半的靈吸怪。”
“一半我一個人”,塔蘭特繃著臉,這個數值無法考究,即使有一半,那也是團隊的合作,不是他一個人完成的,“這裡麵有些誤會。”
“我相信這是真的!您太謙虛了,當時隻有你能做到”,年輕人十分肯定地把“誤會”消除,看來他對卡特麗娜的施法能力已有所了解。
“其實是卡特麗娜……”
“我們的大德魯伊看過您的戰戟”,年輕人激動地打斷塔蘭特,“他很驚訝!”
“哦”塔蘭特的好奇心起來了,“他怎麼說”。
“他完全檢測不到任何能量和能力。”
“什麼”塔蘭特該驚訝了,他轉念想到德魯伊不會兼職法師,他們不會鑒識術,“大德魯伊是怎麼鑒識的”
“他很博學,有很多方法可以鑒定,但您的戰戟太詭異了,他幾乎認為您的武器是普通的鐵製品,我想隻有法師之王可以支配它!”
“嗬嗬”,塔蘭特笑了,沒有鑒識術畢竟無法準確判斷武器的能力,他無意對大德魯伊的錯誤進行指正,這會影響大德魯伊在營地的權威,“也許是因為它在神殿中埋藏太久了。”
“哦……”年輕人仿佛得到了一條深奧的知識般認真點頭。
一個聲音從背後傳來,“你醒了。”
塔蘭特轉過身,他正要找大德魯伊,“早上好。我躺太久了,儲存的精神足夠我一個星期不用休息了,另外,我不想浪費早晨的空氣。”
“你的身體很強壯”,大德魯伊慢吞吞地走到塔蘭特麵前,“精神狀況恢複的也不錯,原本我預計你會在床上躺幾個月甚至更久。”
塔蘭特撓了撓頭發,大德魯伊的形容有些誇張,他解釋道:“林地的空氣很好,我能感覺到大地的力量正治愈我的傷。”
“你是個謙虛、善良的騎士,強壯、富有冒險精神”,大德魯伊臉色平靜,似乎有更深的話要說,塔蘭特守在一旁,“我絲毫不懷疑你以後會做出更大的貢獻,但是,我希望你在以後的冒險中考慮到一些因素。”
“是”,塔蘭特低頭聽候前輩的指導。
“從你的法師同伴那裡我聽說了你以前的故事,你堅守美德,維護正義,一直致力於消滅靈吸怪,我十分欽佩,但是”,大德魯伊撿起一根乾枯的樹枝放在食指上,樹枝在接觸點保持微妙的平衡,塔蘭特疑惑地看著樹枝,大德魯伊解釋道:“任何事物都需要平衡,兩端的重量相互克製才能保證它的運行,它的存在是由鬥爭決定的,如果有一方被減弱”,大德魯伊輕輕晃了下手指,樹枝落在地上。
塔蘭特明白大德魯伊的意思了,平衡使者的平衡理論,但他不明白,消滅邪惡勢力會有什麼惡果,如果是一個不相識的人這樣勸導他,塔蘭特一定會起反感,但眼前的大德魯伊救過自己,必須保持恭敬,他問道:“尊敬的大德魯伊,在正義的指導下消滅那些汙穢行徑會有什麼後果瑪克辛將改變紅石,讓它成為樂土。”
“消滅了森林中的食肉動物,食草動物會消滅森林,這是一個粗顯的道理,而人類處在頂層的地位,這蒙蔽了本應清醒的思維,讓我們看不到自己的價值,看不到應該扮演的角色,有些人想用自己的意識詮釋大陸的規則,大地卻是不可改變的,從人類形成社會起罪惡便一起降臨,這是最深刻的平衡,沒人能預計當正義驅逐罪惡後會發生什麼。”
大德魯伊口中的“有些人”應該包括了瑪克辛、娜莉薩、維奧拉菲、曆奧托斯等一大批,也許隻留下了伊歐納絲,塔蘭特抬起頭,反問道:“既然沒人能預計,為什麼不試一試呢。”
“絕對的正義也許會消滅正義本身”,大德魯伊正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