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你不就是想說你有種,有能耐麼?拿你一份工作看把你難受的!有種就彆吃老子的糧食!”
聽到自家嶽父張二牛最後這句話,王東一言不發地放下了手中的雜菜窩頭。
隻是簡單收拾了一下自己帶來的幾件衣服,王東就直接出了門。
夏日正盛,曬得王東滿頭滿臉都是汗,不知是那窩頭有毛病還是他有點中暑,亦或者是單純嫌棄張家的這番作為,王東反正是有些惡心了起來。
他重生了,可是卻重生到了自己最窩囊的時候。
在嫩江邊上足足當了六年的知青,王東終於得以回到了老家,可是一切都已經物是人非。
父母西去,僅有的祖產也被幾個親戚早早分潤,他隻能住在了嶽父張二牛的家裡。
回家一年,他辛辛苦苦在煉鐵廠裡麵乾了一年,工資都扔到了家裡養活這一大家子。
而好不容易熬到了分正式工編製的時候,張二牛卻打通關係,直接把王東應得的編製,換到了小舅子張泰的頭上。
得了如此大的便宜,張二牛本該對自家的女婿恭敬些,可誰知他卻越發的囂張。
當然了,原因王東也清楚。
一來,張二牛是本地土著,上上下下的確是有幾分人脈。
二來麼,更簡單。
那就是王東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
當了下鄉知青這麼多年,他的工資已經被張二牛拿走了,分到的工作也已經拿走了,王東就像是煉完藥之後的藥渣一樣,被人隨手就扔在了地上。
王東甚至都沒有想要回工作,他隻是說讓張二牛再給廠裡說一聲,給他個臨時工乾乾,就直接被張二牛一番冷嘲熱諷,話裡話外,都是覺得王東還想著跟上司混個臉熟再把工作弄回去。
也就是這個時候,他重生了,他重新回到了這個一切都剛剛結束,一切又還沒開始的年代!
然後,聽到張二牛那句話,王東就直接頭也不回地走了。
“小青就是你個龜孫子害死的!你還敢跟老子甩臉子?不是我,你連活都活不了,早就死在江邊咧!”
把王東逼走,張二牛似乎依舊不解氣,追出門來,高舉著拖鞋,邊罵邊跑,似乎是想要再打王東一番。
而小舅子張泰就靠著門框,笑嗬嗬地看著麵前的鬨劇。
“你個龜孫,有種的你就死外邊也彆回來!白眼狼一個,沒籃子的東西……”
張二牛猶自咒罵不止,王東卻毅然轉過身來,冷冷地盯著他。
看著王東那要殺人的眼神,張二牛頓時住了嘴,他色厲內荏地高舉著拖鞋:
“你個癟犢子還想動手?你來你來!弄不死你爹,你就是個王八!”
看著這個斑禿的老頭子,王東卻並沒有動手,他隻是冷冷的看了一眼張二牛,心中既有憤怒,也有酸澀。
“記得給小青上墳。”
丟下這麼一句話,王東轉頭就走了,隻剩下張二牛舉著拖鞋,愣在胡同裡。
……
點燃兩刀黃紙,王東來在父母墳前,就這樣枯坐了起來。
和前世一樣的困境啊……
隻不過,前一世的他選擇委曲求全留了下來,這一世的他,選擇挺直的脊梁,走出那道門而已。
現在的困境,就是去哪。
天下之大,已無他容身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