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張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臉，王東一時間也沉默了。
他有好多的話想說，可是眼下卻一句也說不出來。
他很想告訴香玉，離開的每一天他都在想著她，他很想告訴香玉，他一定會讓她過上好日子，他很想告訴香玉，日子不會一直這麼苦的。
可是，眼下，如果把這些話說出來的話，恐怕他會直接被香玉當成瘋子吧？
“你……你好？”
倆人就這樣愣了許久，王東才試探性地開口了。
香玉抬起頭看了一眼王東，低著頭嘟囔道：
“不是多好。”
嘿，還跟之前一樣的脾氣。
這一句話，讓王東多少有些放開了，他也一屁股坐在碾子上，小心翼翼地試探道：
“姑娘，我叫王東，你呢？”
“吳香玉。”
“人家都趕你走了，你還擱這乾啥？”
“俺不走，俺爹不讓俺走。”
嗯？
她爹？
王東對這個未來的老丈人是沒有一點印象，香玉也不是太喜歡提及她爹，王東知道的也就是，老頭當過兵，老頭脾氣倔，老頭病死的，其他的基本不大了解。
不過，眼下這好像是還沒病死，說不定還有挽救的機會。
“那啥，你爹，為啥不讓你走啊？”
香玉抬起頭來，用紅腫的眼睛看了一眼王東，又低下頭去：
“俺爹說了，他不要俺了，他收了人家的彩禮，俺就是人家的媳婦，俺要是進不去他家的家門，俺就沒家了。”
說實話，聽到這的時候，王東心都快從嗓子眼裡蹦出來了！
這老天爺還能給這好事兒呢？
爹那邊不要了，公爹這邊更是不接納，他這直接領回家，就是一個好媳婦啊！
隻是，王東也清楚，以他媳婦兒脾氣，他眼下但凡要是敢輕佻一點，那必定是大逼兜子哢哢甩啊！
“嗨，你爹那肯定是氣話，他不可能不要你的！不都說閨女是爹小棉襖麼？你這也太實誠了。”
“不是，俺爹是說真的。”
香玉依舊低著頭，活像是被人抽掉了脊梁骨一般：
“俺找了三個男人了，還沒過門都出事了，倆男人都死山裡了，要不是你，老三也得死山裡，俺爹說了，就俺這名聲，以後肯定沒人娶俺了，俺就這一次機會，抓得住就成了，抓不住以後就得當一輩子老姑娘了。”
說到這，香玉那圓嘟嘟的小臉蛋上又滾下來兩滴眼淚，聲音也開始變得顫抖起來了：
“其實……其實當不當老姑娘吧，俺沒啥事兒，咋活不是活啊？可是俺爹，俺爹……俺爹身子骨不老好滴，眼看著過一天少一天的份兒，俺就尋思著，好歹他合眼之前，能看到俺嫁出去，能看到俺生個小崽子，他合眼也能安心……可是這現在俺，俺……”
看著又哭成一片的香玉，王東咽了口唾沫，鬼使神差地說道：
“那，那，我娶你不就完了嘛！”
“啊？”
香玉抬起婆娑的淚眼，上下打量了一下王東，不滿地哼了一聲：
“你？切！俺爹那也得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