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裡煙霧繚繞,每個人的臉上都神色凝重,眉頭緊鎖。
人家在忙著處理殺人分屍大案,自己跑去問他有沒有路子把三輪車要回來,就有點不知輕重的意思。
王雪嬌想了想,還是沒開得了口,隻偷偷問了錢剛,他有沒有路子。
錢剛也沒有,而且告訴她,這錢確實不好報銷。
王雪嬌無奈:“算了,我去把車贖回來吧,我回來之前,你先幫我頂一會兒班?”
錢剛痛快答應了,順便又嘲笑了一下:“你居然被抓住了,哈哈哈。”
王雪嬌垂頭喪氣轉身下樓,又被錢剛叫住:“錢夠不夠?要不哥借你一點?”
“不用了,我有。”
這幾天賺得錢確實不少,四百塊真不是問題,隻是影響心情。
看出她心情不好,錢剛笑道:“哎,彆苦著個臉,以後這種事多呢,上次我在酒吧蹲毒販的時候,遇上了掃黃,跟著一起給關了半天,還是劉隊把我帶出來的。”
王雪嬌哭笑不得:“謝謝,我就當是安慰了。”
錢剛抓抓頭:我本來就是在安慰啊。
走出大樓,王雪嬌抬頭望天,藍天白雲陽光燦爛,照在身上卻一點都不暖和,就好像是冰箱裡的燈。
她無精打采地走到門口,忽然聽到傳達室的老頭說話:“怎麼沒精打采的,生病啦?”
“不是,我的三輪車,還有車上的東西,都被紅袖章扣了,”
老頭眯著眼睛,又從眼鏡片上方看著她:“哪扣的?”
“天金派出所那邊的,我們所長跟那邊的關係不好,沒法要。”
老頭轉頭拿起電話按了七個數,接通之後,他說了第一句話:“找吳超勇。”
第二句話:“你們是不是扣了一個賣鹵味的三輪車?”
第三句話:“我讓她過來拿。”
老頭掛了電話:“行了,你直接過去取車就行了。”
王雪嬌小心翼翼地問:“過去應該報誰的名字?”
“吳超勇。”老頭擺擺手。
雖然不知道吳超勇是誰,不過應該很厲害。
綜合治理辦有一個單獨的院子,裡麵橫七豎八停著好多車,王雪嬌看見了她的車,以及上麵的爐子和鍋子,被大鐵鏈子拴著。
院子裡有一個獨棟樓,一樓是辦事大廳,人頭攢動,黑壓壓一片。
那個吳超勇也不知道是誰,應該上哪兒找。
院子裡有一個穿著製服的人在溜躂,看起來像是看車的,王雪嬌忙迎了上去,客氣地問:“請問吳超勇在哪裡?”
男人上下打量她一番:“你乾嘛的?”
“我來拿車的。”
“你是他什麼人啊?”
這一問,把王雪嬌給問愣住了,她怎麼知道,難道說是公安局的看門老頭叫她來的?
見她答不上來,男人的眼神裡滿是鄙視,眼前這個小姑娘不知道上哪兒的打聽到他們處長的名字,跑這裡來裝熟人了。
治理處每天都能遇上幾十號各種自稱誰誰親戚朋友的人。
爛俗的套路!
“嗬。”男人冷笑一聲扭過頭,不再理她。
王雪嬌沒辦法,她看見大廳側麵有樓梯,猜測二樓應該是辦公室,吳超勇能接到電話,說明他一定是坐辦公室的人。
不管了,先上二樓再說。
她還沒走進大廳的門,就看到一個穿著皮夾克的中年男人走出來,站在門口,東張西望。
不知道為什麼,她忽然靈感上頭,站在男人身邊,輕聲問道:“請問您是吳超勇嗎?”
吳超勇低頭掃了她一眼:“你是……”
“爺爺叫我過來拿車。”王雪嬌有點尷尬,她連門房老爺爺姓什麼都不知道。
吳超勇立馬滿臉笑容:“哦,徐老說的就是你啊!哎,你的車是哪輛?”
王雪嬌往三輪車指了指,吳超勇和她一起走過去,看看有沒有東西缺了,或是壞了。
連鍋都在,隻是爐腔已經涼了,鹵肉裡的膠質全都凝成塊,在陽光下晶晶亮,浮在上層的油脂像山石上的積雪,白花花一片。
“又得重新生火。”王雪嬌想到嗆死人的滾滾濃煙,十分煩惱。
看車的人見到這個小姑娘真的跟吳處長並肩站在一起,吳處長笑得非常燦爛,連忙也臉上開花似地笑著湊過來:“要不,你們先去辦公室坐一會兒?我把鍋拿到食堂加加熱?很快的。”
“好!”吳超勇點頭同意,對王雪嬌說:“先去我那喝點熱水,外麵太冷了。”
進了辦公室,吳超勇拿了一個瓷杯,洗了又洗,給她倒了杯水:“徐老身體還好嗎……”
他轉彎拐角地打聽王雪嬌和徐老的關係,王雪嬌聽懂了,她不說謊,但有些話可以不說,成功樹立了一個“我有背景,但我家裡人要我低調”的人設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