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蘭沒有殺高啟盛
當她被高啟盛出格的舉動驚醒過來時,稍一運勁,便震開了高啟盛的雙手,震裂了他的虎口。她舉起手掌,那掌上泛著晶瑩如玉的金屬光澤向著高啟盛頭頂拍落時,老人癲狂、絕望的眼神卻讓她無論如何也無法將掌拍下去。
畢竟他曾把她當作女兒養了數年,無論是真心還是假意,畢竟在這幾年間,他都儘可能地寵著她,愛著她,讓從嬰兒時就被丟在孤兒院門口的她感受到了家的溫暖。
她流著淚,放下了手掌,抓起破碎的裙子掩住自己,扭頭跑出了書房。
一切都是虛假,原本養父隻是看中了她的能力,為了能讓她心甘情願地替高家賣命,才披上了一層偽善的外衣。
在這一瞬間,她對這個家,對這個養父,再無半點留戀。
她一路灑著淚衝到了樓下,在大廳眾人目瞪口呆的目光注視下,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衝出了大廳,來到了院中。又在院中保鏢和警察吃驚駭然的目光中,以蝴蝶穿花般的身姿穿過人群,衝出了彆墅大門,從一輛橫在彆墅大門前的救護車上一躍而過。
她跳起了兩米多高,這不是人類能夠跳起的高度,但她已經顧不得去想自己究竟有多麼驚世駭俗。
她心中一片混沌,她心如死灰,高啟盛的話語如震雷般在她腦海中回蕩,一次又一次地敲擊著她那已碎成千瓣的心,似要將其碾成粉塵。
她渾渾噩噩地衝出了彆墅小區,衝到了街上,用她最快的速度狂奔著,飛馳著,毫不吝惜地大量消耗著真氣。
幸好現在已是淩晨三點多,否則的話,不知有多少會被她駭人的速度震驚。饒是如此,街上還是有少許夜行的車輛和行人。因為她恐怖的,不加掩飾的速度,還引發了一起一輛出租車和一輛小轎車在某個十字路口相撞的車禍。
高蘭自己並不知道,她在無意識中所去的方向,竟是閆天那處於郊區中的祖屋所在的方向。而她更不知道的是,當她衝出彆墅小區之後,她身後已經跟上了一條人影。
那人影的速度比她更快,動作比她更輕盈更飄逸更詭異。他初時跟在高蘭後麵,在建築物和路燈照射不到的陰影中潛行一陣,便趕到了她前邊,然後靜靜地,遠遠地看著她。等高蘭又跑到他前邊之後,他便再次跟在她後邊跑。那情形,看上去像是在觀察著她,又似乎有一點點保護的意味。
至少,在高蘭失心瘋般地於大路上狂奔,險些被一輛迎麵衝來的一輛卡車正麵撞倒時,是他遙遙地一掌拍出,強行扭轉了卡車的運行路線,令卡車險險地擦著她的身子衝了過去。
卡車司機瘋狂地咒罵著,猛打方向盤,竭儘全力控製著被突如其來的大力推得險些衝上人行道的卡車。兩道雪亮的光柱打到了人行道上一座大廈門前陰影中的那人影上,短短的時間內映亮了他的身影。
那人影正是閆天。車頭燈照耀下的閆天,嘴角含笑,神情古怪
他的衣褲鞋襪已經被他自己扔進了垃圾箱。畢竟他曾在高家彆墅裡走過坐過,衣服上掉落的纖維也可能成為證據。沒辦法,現代的偵破技術太高科技了,為保險起見,閆天隻能裸奔。
隻是一閃,閆天便消失在卡車燈柱之下。卡車搖搖晃晃地重新上了正道,膽戰心驚的司機沒能發現鬼影一般的閆天。而早已與卡車擦肩而過的高蘭,更沒有注意到他。
閆天很快又跑到了高蘭前頭,遙遙地注視著她。她破碎的裙子,臉上那醒目的紅腫痕跡,被閆天看得清清楚楚。
“看樣子,她走的……好像是去我家的方向啊!”閆天摸著鼻子喃喃自語:“聽說溺水的人在最絕望的時候,會本能的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瞧小丫頭這傷心欲絕的樣子,難道她把我當成了那一根救命稻草?”
高蘭幾乎是亡命狂奔,從市區跑到郊區隻用了不到半個小時。當她踏上通往閆天家的,那條遍地坑窪的泥土路時,跟在她身後的閆天緊趕幾步,又趕到了她前頭,站在路中央靜靜地等著她。
渾渾噩噩的高蘭好像失去了所有的應變能力,對堵在她前頭的閆天視若無睹,直接一頭撞上了他。此時高蘭渾身遍布真氣,瘋狂運轉的真氣令她在高速奔跑時的一撞,有如一輛時速跑到六十公裡的小汽車的撞擊力。
閆天渾身一震,一股陰柔的勁力將她的撞擊力導入腳下的泥地中,雙足陷入泥裡,直沒至踝。
灑淚狂奔的高蘭感到自己好像撞上了一堵牆,但是那堵牆卻沒有絲毫堅硬的感覺,反倒是溫暖柔和。以她現在的速度和渾身纏繞的真氣,如果真是撞上了一堵牆的那話,那堵牆勢力給她撞出一個大洞來,但是她自己也非得被震傷不可。
但是現在,高蘭卻毫發無傷。
抬起頭,朦朧的淚光中,那滿麵悲天憫人神情的少年正擋在自己麵前,他那一雙有力的大手也沒有像以往那樣,抓在自己的胸脯上,而是緊緊地,握住了自己的肩膀。
高蘭紛亂的心突然一下子寧靜起來,她所有的委屈和心酸仿佛在這時找到了渲泄口。她緊緊抱住少年的腰身,頭埋到他寬厚的胸膛裡,痛哭出聲。她本能地感到,隻有在這裡,她才能找到寬慰。也隻有這裡,才是再一次失去了家庭,如浮萍一般漂泊的她,可以放心停泊的港灣。
他有力的臂膀,寬厚的胸膛,就像山一樣,給了她一種無法言喻的安全感。
強忍著胸口的窒悶感,閆天溫柔地笑著,抱著她的肩膀,輕輕拍著她的後背,柔聲道:“乖,沒事了,哭出來,然後好好睡上一覺。太陽升起的時候,一切的痛苦都會過去……”
高蘭的哭聲漸漸小了,精神和體力雙重透支的她,在閆天的懷抱中漸漸睡去。
閆天現在的心裡,對這可憐的少女,隻有悲憫。
他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事,但是看少女狼狽傷痛的樣子,他可以猜測出她一定是受到了極大的委屈。
“唉,無害的美女是用來憐愛的……她現在這樣子,對我已經無害了……”閆天暗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