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千黑旗軍,僅剩陸雲霄一人跪在戰場……
滿目瘡痍,血流成河!
隱隱約約還有一些痛苦的呻吟聲傳出,這是尚未斷氣死絕的士兵發出的臨死前的哀嚎。
陸雲霄披頭散發,鮮血在臉上凝結。
他抬起頭望著戰場,望著那幾乎算是死傷殆儘的六千黑旗軍,心中不由得升起了巨大的悲涼之感。
秦宇的那番話,在他的腦海裡反複回蕩!
這是黑旗軍十年來最大的失敗,也是青羊關的恥辱!
可是,偏偏這場戰役是青羊關主動發起的,他們主動打破了先帝定下的鐵律,大離軍隊踏入了莽州地界,本以為可以輕鬆取勝!
隻要贏了,抓到了秦宇。
一切都好說!
可現在敗了!
黑旗軍陣亡六千,全軍覆沒,再加上先前發現的鐵延率領的那支六七百人的先遣營全部死亡,算起來接近損失了青羊關近萬的兵力了!
青羊關虎將淳於虎也戰死了!
這誰擔當得起?
況且……還有秦宇臨走前所說的那番話,如同尖刺一般,紮進了陸雲霄的心頭,令他始終無法從這巨大的戰敗當中接受眼前的現實!
秦宇到底什麼意思?
青羊關戰損近萬,難道真的是被趙淵明假傳聖旨了嗎?
若真如此……這六千多黑旗軍,豈非死得很冤?
……
相較於陷入一片悲涼中的青羊關副將陸雲霄。
此刻的涼山司部落,卻處於前所未有的熱鬨之中。
雖然清點過人數,此戰之中,涼山司加上紅水河部落也死傷數百。
但這對於常年都有饑荒災病導致部族人死亡的涼山司部落與紅水河部落來說,以數百人的損傷卻戰敗了整個蜀地令人聞風喪膽的黑騎數千人,歡喜遠超悲傷!
就在涼山司的空地上。
部落的所有人燃起了熊熊的篝火,宰殺了牛羊祭天,以涼山司部落的規矩為死去的族人進行儀式,然後用柴堆架起了如山一般的規模。
亡者火葬歸天!
秦宇目睹了這一幕,心裡沒有多大的歡喜,也沒有太多的悲傷。
但水柔兒卻很難受,因為她目睹了戰爭的殘酷,死去的那些人,她全都認識,有些還是一個家的頂梁柱,涼山司又多了一些寡婦和失去父親的可憐孩子。
因為自己從小失去父兄,所以水柔兒更能理解那種孤苦無依的感受。
她已經安慰了一遍那些族人,也已經按照秦宇所說的,給那些戰死的涼山司族人遺孀和孩子分了更多的物資,並且承諾了以後他們的孩子,整個涼山司會負責一起撫養成人!
但那種悲傷,依舊無法釋懷。
不過仿佛部落裡其他的人,已經處於戰勝黑旗軍的巨大喜悅之中。
部族裡隻有過年才會拿出來歡慶的酒全部取了出來,宰殺了數十頭的牛羊,往日獵取的一些風乾的肉類也全都拿出來做成了豐盛的美食!
整個部落,所有參加過戰鬥的男人們,一邊喝著美酒,大塊地啃著從未這麼富足的大肉,亢奮地講述著今日在戰場上的勇猛事跡……
除了那些失去丈夫的寡婦以外,整個部落都處於無比興奮的氛圍之中。
水柔兒拿了一個酒囊過來,遞給秦宇道:“大家都很開心,涼山司從未打過這種勝仗,他們現在可都對你佩服得很呢,你不去跟大家一塊喝酒嗎?”
秦宇接過酒囊,仰頭咕嚕咕嚕大口飲了幾口,淡笑道:“讓他們開心吧,但對我來說,這隻是很小的一步而已……打敗了黑騎而已,後麵黑旗軍和青羊關還有近十萬的大軍駐守,對他們來說,肯定無法容忍這樣的失敗,一定會有報複!”
水柔兒也早想到了這一點,不由地蹙眉看著秦宇,苦澀道:“那接下去該如何?我們涼山司加上紅水河部落,哪怕老弱婦孺全部加起來,也不過五六萬人而已……黑旗軍真的殺來,不可能抵擋得住的!”
秦宇搖了搖頭:“青羊關隻有十萬守軍,不可能傾巢而出,況且……調動整個青羊關大軍,沒有皇帝親自下旨以及兵部的調令,沒有人敢這麼做,青羊關主將不行,趙淵明也做不到!”
“可死了這麼多人,朝廷會善罷甘休嗎?”
水柔兒一臉愕然。
“朝廷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但以我對大離王朝那些廢物官員的了解,戰報從這裡傳回京都,再經過朝堂議論……最後做出決斷,還需要一些時間……”
“而這些時間,就是莽州需要準備的時間!”
秦宇皺眉道:“這也是我沒有像他們一樣陷入興奮的原因……我還要考慮更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