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外天色漸暗,烏雲似乎又聚在天頂,看來最近又是多雨的日子。
廳內沈家二老對視一眼,隨後又麵色不決地看著自己女兒。
“凝兒,你當真決定好了?上京可不比家裡”
見母親張口還想繼續說什麼,沈知凝上前輕輕按住她的手,而後嘴角扯出一絲笑意。
“放心吧母親,婚姻大事不是兒戲,凝兒此次去上京,一是為了考察謝公子的品性,第二點也是為了自己做打算況且還有表哥呢,總不至於叫女兒在外受了委屈。”
說完,她又轉頭看向裴之問道:“你說呢?表哥?”
“表妹所言極是,請伯父伯母放心,裴之在京中定當照顧好表妹。”
裴之說這話的時候神色莫辨,但點漆的眸子像是能看穿她的心。
知子莫若母。
眼看自己女兒如此堅定,沈母倒是也不好說什麼。
沈父這時也垂眉站起身來。
“既然凝兒都決定了,那便隨她去吧。隻是今日天色已晚,還是明日再啟程為好,凝兒正好也回房收拾一下行李。”
至此,廳內眾人皆各回各院,其中唯獨沈知凝走的最快,一想到她明日要跟裴之一起去上京,沈知凝就恨不得原地爆炸。
玉珠看著連連歎氣的小姐,這下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了,隻能替小姐把日後能用得上的都裝起來,免得到了裴府缺錢短衣。
暴雨如注,整個雲安縣的空氣裡儘染潮意。
沈知凝終究還是一夜無眠。
翌日清晨,當她頂著碩大的黑眼圈出現在沈府門前的時候,大家還是被嚇了一跳。
就連王總管心裡也在納悶,隻是去趟上京,小姐倒也不必如此激動吧看那眼下的烏青,想必是高興的一整夜沒睡。
察覺到王總管的想法後,沈知凝隻好回給他一個哀怨的眼神。
沈知凝哪是高興地一整夜沒睡,她就差愁死在那張繡花榻上。
沈大人今日也特意告假,與沈母大清早就站在府門口等候,隻為能送自己的幼女一程。
細雨蒙蒙,冷風蕭瑟間沈夫人將一個雕花木盒塞到沈知凝手中。
“這是母親及笄那日為你打的首飾,裡麵還裝了不少銀票到了上京切莫委屈自己,想要什麼隻管寫信回來,母親自會為你打點好一切。”
沈知凝乖巧應聲,接過盒子的一瞬便覺重量可觀。
就連一向不苟言辭的沈大人都過來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若是在上京受了委屈切莫不吭聲,沈府永遠都是你的後盾。”
這一刻,饒是曆經兩世人情冷暖的沈知凝也忍不住紅了眼眶。
父愛如山,母愛似水,不管發生多大的事總有父母為她扛下一切
沈知凝將木盒收進包裹中,彎腰重重點頭拜彆二老,“請父親母親放心,女兒一定照顧好自己,還請父親母親在家多保重身體。”
沈母珠淚滾滾,萬般不舍地看著眼前尚未擺脫稚氣的女兒,正欲開口說些什麼,王總管卻通傳——夫人,馬車已經備好了。
一聲有力的馬嘶聲將眾人目光引去,那是兩匹身材高大的上等汗血寶馬,車架也全部采用金絲楠木製成,牟釘均用黃金包裹。
幾根瘦削而修長的手指輕挑起車簾,露出一張冷峻孤傲的臉。
“表妹,該啟程了。”
裴之的聲音清冷冷的,低低飄入女人耳中。
沈知凝抬頭看了他一眼,擦了擦眼角的淚珠,轉身上了後麵那輛馬車,身後還跟著大包小包的玉珠。
這場綿綿雨水似乎無窮無儘,整座城都籠罩在煙雨中。
車內隻有她和玉珠兩人,此刻也都靜謐無聲,唯有車輪碾過石板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帷幔晃動間,沈知凝向後看去。
父親與母親還站在門下眺望著馬車的身影,青灰的簷角落著雨珠,像一方晶瑩的珠簾將她與父母隔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