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使顫聲答道:“將軍,使者們是食物中毒,症狀是上吐下瀉,禦醫用了藥,但還需靜養幾日才能恢複。”
顧寒聽完,神色更冷,垂眼吩咐道,“把今日接觸過膳食的太監宮女關上一夜,明日讓他們在最後跟著,不許彆人接近。”
副使張大人連連稱是。
須臾,顧寒帶著質問之意,徑直來到行宮,請見公主。
此時,長寧正靠在榻上喝她從宮裡帶來的葡萄酒,麵色悠然自得,眼神迷離。
見顧寒進來,她抬起頭,眉眼含笑:“撫遠將軍,不覺得這麼晚來叨擾本公主很是無禮?”
“公主,舍耶國使者為何會中毒?”顧寒開門見山,語氣冷淡卻帶著一絲壓迫。
長寧放下酒樽,慢悠悠地擦了擦嘴角:“為何?”
顧寒神色不變,冷聲道:“公主何必裝糊塗?整個隊伍的廚子都聽管事太監的,管事太監又聽命於公主。更何況,除了正副使,所有人的身契都在公主手裡。若不是公主的吩咐,誰敢如此大膽下毒謀害使者?”
長寧聽完,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撫遠將軍,你說得頭頭是道,聽起來倒像是你早就認定了是我。”
“難道不是?”顧寒微微眯起眼睛。
長寧眉毛一挑,笑容燦爛如五月桃花:“那為何不能是你?撫遠將軍,你奉命送嫁,心裡卻極不情願。父皇削弱鎮國公府兵權,你會不會想著毒死舍耶國使者,再拐走本公主,然後挑起兩國戰爭,以此報仇?”
“荒唐!”顧寒臉色煞白,拳頭攥得咯吱作響,“公主休要血口噴人!”
雖然十七八歲的年齡,可身上卻散發著與生俱來的貴氣與威壓,似乎還透著戰場上沉浸出來的殺伐之氣。
“哦?”長寧輕笑,站起身來,走到顧寒的麵前,近在咫尺間,長寧抬眼看見他下頜緊繃,不覺心情舒暢,神色傲然道,“現在距離京城隻一日,將軍為何不請鴻盧寺卿來查明真相?”
顧寒深吸一口氣,努力克製怒火,冷聲道:“公主,這不是胡鬨的時候!舍耶國使者出事,會延誤和親進程,影響兩國關係。這責任,公主可承擔得起?”
長寧公主看了看顧寒,轉身又坐在木塌上,“撫遠將軍彆這麼緊張嘛,他們隻是吃了不乾淨的東西,歇幾天就好了。至於不耽誤和親隊伍,我們先走,他們後走,至於走水路還是陸路,他們自行選擇便是。”
“公主隻是想讓他們離開和親隊伍?”顧寒皺眉。
“不是”,長寧笑容更深,眼中閃過一抹狡黠。
顧寒的胸膛劇烈起伏,他的拳頭緊握,青筋暴起,似乎在極力壓抑怒火。
“所以是假意答應和親,公主是要跑?”
“哼,”長寧公主覺得這撫遠將軍也不怎麼聰明,“怎麼會呢?本公主可是太願意和親了,撫遠將軍,你再猜?”
最終,他的眸子裡像是含了碎冰,轉身離去。
幾息之後,傳來“咣”的重重一聲,樹葉嘩啦啦落下來不少。
長寧公主銀鈴般的笑聲也傳過了庭院,讓那少年將軍神情微滯。
冠絕盛京的小世子,邊關殺人無數的小將軍,竟被一個蠻橫公主氣的臉色鐵青,內息都亂了。
顧寒:“”
顧寒腳步一頓,卻沒有回頭,徑直走出大門。
屋內,長寧公主笑意不減,端起葡萄酒又喝了一口,眼神深邃如深潭:“這個撫遠將軍,好有趣哦!”
她摸了摸下巴,又說,“秋桃,叫徐公公給撫遠將軍送去一壇這葡萄醉,他太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