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兩個少年被宮女引上鳳駕。一進入鳳駕的外室,兩人便跪地行禮,其中一位清秀俊雅,另一位眉宇間透著幾分俠氣。
——
副將王充是個憨厚老實人兒,十二歲就跟著當時還是中郎將的自家將軍。
他腦子有點笨,有點琢磨不透將軍,尤其是今日。
將軍向來是個冷靜自持的主,雖不苟言笑,卻絕不是那種動輒陰晴不定的人。
可自從剛剛啟程,這位平日裡沉穩如山的大將軍,竟像是被人點了火又澆了冰,整個人一副混生冒冷氣的模樣。
更古怪的是,那位跋扈的公主一上午了居然沒有任何吩咐傳來。
今日隊伍也井然有序,護衛們精神抖擻,連隨嫁的那些使者團也沒鬨出什麼幺蛾子。
偏偏將軍神色沉鬱,眼裡像蒙了一層霧,嘴角抿得死緊,眉頭都能夾死一隻蒼蠅。
王充已經瞄了顧寒十一回了,忍不住撓了撓腦袋。
“老大,這都快過午時了,咱們是不是先找個地兒停一停?弟兄們餓了……”
顧寒正低頭撥弄著手裡的一顆杏,聽見王充的話,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又垂下了目光,漫不經心地咬了一口杏,沒說話。
王充的眉毛皺成了一個川字。
“這……”他低聲嘟囔,“今兒這怎麼回事啊,太監宮女們怎麼一個個也不嚷著備飯?平日裡就屬他們積極。”
顧寒不說話,依舊啃著杏,動作慢得讓王充心裡直癢癢。
他家將軍這表情,分明是不餓,可看著又像餓得沒了胃口。
更要命的是,這份詭異的氛圍似乎還能傳染。
“今兒鳳駕怎麼靜悄悄的?公主頭午可是累著了?”汪大人騎著馬過來問道。
“將軍,要不停吧?”王充忍不住又問了一句。
顧寒的手頓了頓,杏核在指間轉了半圈,又啪的一聲被扔到地上。
他看了兩眼地下,傳來的聲音低而淡:“停吧,午歇。”
不一會兒,白雲峰的小隊從後方過來。
他們扛著幾隻山雞,興高采烈地紮起了營地,開始準備烤肉。
護衛們吃的是隨行廚子備好的稀粥和火燒,隨嫁使團倒是頗為愜意,啃著從土匪窩裡帶出來的燒肉。
隊伍裡熱火朝天,隻有顧寒這邊格外安靜,他的馬旁甚至連灰塵都不怎麼揚起。
王充啃了幾塊肉,吃了個乾餅,也趕緊四周巡視,許是將軍察覺了危險。
他瞧見將軍一刻鐘內就回頭望了好幾回,還總帶著幾分意味不明的複雜。
王充也機警的充滿了戒備,腦海裡卻突然冒出一句話:“將軍,那杏吃著酸不酸?”
顧寒,“”
——
鳳駕內卻始終彌漫著花果的暖香,珠簾低垂,透著一派奢華與雅致。
一個時辰前,剛剛進來的少年郎,低著頭,脊背挺的筆直。
“抬起頭來。”長寧公主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