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到家。
桌上的飯菜早就一掃而空,隻留下一堆沒人洗的碗碟。
老韓氏躺在床上打盹兒。
瞧見三兒子一家回來後,就叫道:“去哪兒了,這麼晚才回來?老三家的,還不快去把碗洗了,都乾那兒了。”
人善被人欺!
劉氏就是這樣的人。
自她嫁入程家那天起,洗衣、做飯、挖野菜、撿柴火……
所有臟活累活兒,幾乎全是她在做。
她也曾試圖反抗過,可老韓氏一句‘你不孝順,我讓我兒休了你’,就壓得劉氏十年喘不過氣來。
尤其自家丈夫還是個十足的‘孝子’。
你能指望他去跟老韓氏討個公道?
可這次……
劉氏破天荒的沒聽話。
而是忍著氣道:“娘,幺六兒剛才疼成那樣,您就連句話都沒有嗎?再說,大嫂、二嫂都在家,就不能先把碗給洗了?”
“你說啥?”
老韓氏從床上悠地坐起來,有些不敢置信的瞧著外麵。
“老三,這就是你的好媳婦兒?是你讓她這麼跟我說話的?”
“娘……”
程大山唯唯諾諾不敢去看老娘的眼睛。
他無奈歎了口氣,又回頭瞧著妻子,臉上帶著哀求,道:“你少說兩句吧,我去洗還不行?”
“這是洗碗的事兒嗎程大山?”
劉氏氣得哭出聲來,哽咽著道:“這些年我為這個家做的還少嗎?可你呢?你有護過我一回嗎?”
程大山臉紅的說不出話來。
老韓氏卻從床上下來,來到門口,顫巍巍的歎道:“我是聽出來了!這是在說我老婆子欺負你了啊!”
“我就是讓你洗個碗而已,這就錯了?行,行啊你老三家的!我老婆子說不過你,我給你認錯,行不?那幾個碗我老婆子去洗,可不敢勞你動手了,行不?”
說著,老韓氏就要去收拾碗筷。
可許是年紀大了,她腳下一個不穩靠在了桌子上,險些摔倒。
程大山嚇得趕忙衝過去扶住老娘,低聲哀求道:“娘,求您了,消消氣!我來,我去洗碗。”
“用不著!”
老韓氏冷著臉推開三兒子。
“我一個快死的老婆子,哪敢勞你大駕?彆趕明兒,你那婆娘再一哭,我老婆子還不得讓你們兩口子給偷偷仍山裡去?”
這話何止紮心,簡直惡毒!
得是多麼不孝的兒子,才會狠心把自己的親娘扔進深山裡喂狼?
這話要是傳出去,程大山兩口子也就不用做人了。
這也是老韓氏的慣用手段。
她太了解自家兒子的脾氣了,不僅性子軟弱,更怕人家說閒話,所以她每次都能輕鬆得逞。
這就是典型的道德綁架!
“呦,咋了這是?怎麼就嚷起來了?”
這時,大伯母秦東芝從南屋出來,瞧著程大山戲謔道:“老三啊,咱整個河西村都說你孝順,可你就是這麼孝順咱娘的?”
“可不?”
二伯母姚春花也從東屋出來,不怕事兒大道:“我說老三家的,不就是讓你洗了個碗嗎?至於把咱娘氣成這樣?外麵都說你們兩口子孝順,這要是傳出去,人家該咋看咱家?也不嫌丟人?”
程大山臊得滿臉通紅。
他回頭看了眼妻子,又看向老娘,臉上滿是掙紮,一雙手死死攥成拳頭,卻說不出半個字來。
而劉氏也在看著自己的丈夫。
她在等一個結果……
倘若這個時候,程大山還要向著老韓氏,那她就真的死心了,也再不會對這個家留戀半分!
沉默間。
“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