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時節,屋簷上的積雪早已融化,嫩綠枝丫爭先恐後地冒出頭來要爭一爭春。
永寧侯府的春日宴上,卻隻聽得冰湖碎裂的聲音,再然後是丫鬟婆子的驚呼聲。
“快!快救人,六姑娘和表姑娘落水了。”
水下的宋嫻晚死死拉著秦思瑤的衣裳,等聽到撲通撲通兩聲入水的聲音,她才鬆開她。
岸上圍觀的貴客此時都被五夫人顧淑雅差人給帶到前院去了。
她手中緊緊握著帕子,看著會鳧水的婢女將兩人撈起來。
宋嫻晚靠在茯苓懷中吐出兩口冷水,厚重鬥篷將她包裹起來,驅散走侵入四肢百骸的寒意。
她咳嗽一聲,抬眼對上顧淑雅冷寒的眸子。
隻見宋嫻晚唇角彎起,收回目光。
竹籃打水一場空,想必此時,顧淑雅想殺宋嫻晚的心都有了。
“還不把姑娘們送回院子,讓府醫去看看,莫要落了病根。”
一旁的四夫人林婉如忙說了句,宋媽媽和茯苓將宋嫻晚扶起,朝著海棠苑走去。
不多時,這處便恢複了寧靜。
海棠苑中,宋嫻晚手中捧著湯婆子,身上換了乾淨衣裳,茯苓蹲在一旁燒著炭盆。
止不住的咳嗽一聲接一聲的傳來,宋媽媽擔憂地說道:“姑娘身子骨本就弱,如今還在冰湖泡了那麼久……”
“無妨,死不了。”
宋嫻晚裹緊被子,目光落在遠處的炭火上。
“姑娘這招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您不也沒落著好嗎?”
茯苓無奈地看向宋嫻晚道出一句。
不僅如今,今後怕是五夫人要徹底記恨上姑娘了。
他們在這府中本就步履維艱的日子,估計更艱難了。
“若不這麼做,遭殃的就是我。”
宋嫻晚咳嗽一聲,伸手拿起一旁的熱茶。
永寧侯府門第高,看不上她一個因母早亡,父娶續弦而來投奔的表姑娘。
可宋嫻晚母親秦三姑娘雖為庶女,但也是自幼養在老夫人跟前兒長大,視如己出。
隻可惜命不好,選的夫郎薄情寡義,趁著她病重之時,讓外室帶著一雙兒女登堂入室。
亡妻屍骨未寒,便將唯一的女兒趕到佛堂清修,一住就是五年。
若非老夫人派人給柳州送東西過去,怕是還不知宋嫻晚過的是這種苦日子。
所以一怒之下,將宋嫻晚帶到京城來居住。
老夫人年紀大了,隻想著一家和和美美,可有些事,她也心有餘而力不足。
明麵上,侯府該給宋嫻晚的東西是樣樣齊全,可私底下,指不定怎麼克扣。
今年除夕的團圓宴上,也不知老夫人怎麼突然想起來,要將宋嫻晚許配給五房的二少爺,這才有了後頭這些糟心的事情。
“二少爺是五夫人的心頭肉,老夫人原本也是好意,想著給姑娘尋個倚靠,好讓您在這侯府能安安穩穩的過。”
“隻可惜,五夫人是個眼裡最容不得沙子的。”
宋媽媽坐在一旁,用帕子給宋嫻晚擦著頭發。
二少爺秦元玨如今在翰林院供職,雖說官階不高,但卻是翰林院大學士的關門弟子。
翰林院乃是天子近臣,將來入主內閣,成為內閣臣子未必不是沒有可能。
他的親事,五房自然是要好好盤算,怎麼可能便宜了宋嫻晚這個表姑娘。
可老夫人態度堅決,瞧著竟是要抬個貴妾,也要將宋嫻晚塞進五房。
五夫人便起了彆的念頭,想著將宋嫻晚直接送出去,還能給如今正值升遷的五爺謀些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