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的珠蓮麵無表情的抬手指揮著幾個小廝,將人拖出去,他們手腳麻利,像是做過無數次了,又似乎早有準備,扯過早在凳子側放著的草席,將屍體隨意裹進去,便抬著出去。
順著他的走過的路,草席裡滲出得血水滴落一地,豔紅色的蜿蜒曲折的長長的一條,宛若一吃了人巨蛇。
行至門上,呼從草席裡垂下一隻手來,激起一片驚呼聲,為首站著的玉蘭都沒忍住,偏過頭不忍再看。
院兒剩下的奴仆,提著水桶和刷子,清洗著地上的血跡,不知何時又落了雪,地上漸漸鋪上白色。
實在震撼,不過進門兒頭一日,顧檀便這般下馬威,都是年歲小的姑娘們,哪裡見過這樣的場麵,看著殷紅的地麵,幾個姑娘嚇得癱軟在地,有個更是爬在地上乾嘔起來。
饒是沈全懿也喘息幾許,這才互相攙扶著起身。
好不容易告退,跌跌撞撞的幾人,被丫鬟們攙扶著從春雅閣裡出來,沈全懿倒還好這會兒也緩過來了,就是臉色有些白,另外兩個受了驚,再待不得一點,拉著丫鬟就是走。
艱難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沈全懿打量一番,瞧著算不上破但也足夠舊了,當然與顧檀的春雅閣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幾個侍妾能分的什麼地方,如今這個小院兒就算的好了,才撩了門上的簾子,就聽的外頭有人叫喊。
原同她一塊來的楊四秋也分在這個院兒,沈全懿分在了正堂屋門兒,楊四秋在下頭的南房。
可這時候沒心思寒暄了,沈全懿已經累的虛脫,匆忙進了屋裡頭,就讓丫鬟去打熱水回來。
她呢,這邊兒被分了兩個年輕的丫鬟,院兒裡頭還有個上了年紀的嬤嬤。
估計大差不差,都是這麼法兒吧。
打了熱水進來,沈全懿換了身兒衣裳,撩起褲腿一看,果然她兩個膝蓋腫了一大圈兒,這會兒用熱熱的帕子捂著才好受一些。
半靠在炕頭,沈全懿喘了口氣,看著跟前兒兩個丫鬟,比她大不了多少呢,問了問名字,她摸了摸袖子裡的東西,輕聲道:“日後咱們可就處在一塊兒了,心總要往一起去。”
“當然。”沈全懿頓了頓,“你們若是覺著伺候我委屈了,咱現在就走。”
聞言,桃葉杏葉都跪下了,忙道:“姨娘言重,奴才到了您跟前兒,必忠心不二。”
沈全懿點點頭,從袖子裡掏出兩個錠銀子來,分給兩個丫鬟。
總不能一點兒甜頭都沒有,就讓人乾活兒。
桃葉端著盆子才出去了,沒一會兒又撩了簾子進來,說著蘇良娣那兒送了東西過來。
一下子,沈全懿還沒想明白呢,外頭的人已經進來了,是蘇錦貼身的丫鬟紫煙,瞧著臉上帶笑不像是壞事兒,沈全懿心放了下來。
“姨娘,這是良娣叫奴才送來的。”紫煙笑眯眯的,便將手裡的玉瓶兒遞過去,“消腫止痛的,咱們大姑娘前兒碰著了就是抹的這個,見效呢。”
沈全懿心裡一跳,蘇錦倒是和善,她不敢怠慢一招手,身側的杏葉忙接過了東西。
“有勞良娣記掛,實在感激。”說著,塞給紫煙一個荷包,紫煙倒也不推脫,收了東西。
送走了人,桃葉倒是挺高興的,到底院兒裡頭有個主子能照拂總比沒有的強不是?何況沈全懿一個身份太低微了,有什麼事兒,也有個幫襯。
桃葉心中所想,沈全懿不是看不出來,她倒是沒那麼天真的認為自己一入東宮,就能得蘇錦的眼緣兒,後院兒的女人通俗的講都是“敵人”哪有什麼和善相處。
不過她心裡有防備就是,在這裡不能太把自己當回事兒了。
稍有行之踏錯,隻怕都不知是個什麼死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