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雙好看的眸子直盯著自己的臉,沈全懿才回神兒她失禮了,可不與主子對視。
萬萬沒有想到竟然會驚動李乾。
她忙垂下頭,李乾的臉上並不覺喜怒,接著他也收回視線,隻語氣平平的說了聲:“起吧!”
眾人才謝恩起身,鬆下一口氣,沈全懿側頭去看外麵兒,屋裡的小窗是可以看到門上的場景的,眼瞧著一人麵帶急色,朝著屋裡奔襲而來還差點摔了跤。
人進了門兒剛要跪下。
李乾輕掃一眼,嘴角輕掀:“行了,不要多禮,早些瞧病吧。”
這時沈全懿才看向穿著常服的大夫,剛想不知左酈這麼晚哪裡請來的大夫,眸子一轉落在了其腰間,上頭掛著一紅木腰牌。
這是宮裡太醫署的,眉心一跳,今兒的事兒可扯大了。
床上的楊四秋似乎已經精疲力儘,又再次暈了過去,李乾夫妻二人說話,沈全懿不好在前,攏了攏衣裳,悄悄退至門邊兒,隻是沒想到後頭簾子不知什麼時候大掀了起來。
她站在風口上,沒忍住一下捂嘴咳嗽起來。
“哎呦,快到裡頭來,這樣寒天,你可不能再病了。”左酈回頭衝著沈全懿招手,下意識的又看了一眼旁邊兒的李乾,卻見其麵無色。
沈全懿隻能謝恩,硬著頭皮往前幾步,才站定,太醫已經寫了方子,他起身朝李乾拱手作揖:“回稟殿下,這位姨娘是受了驚嚇,又遭寒氣入體,臣以開了方子,加上施針,半月足回轉。”
“照你說的辦。”李乾已沒了待下去意思,擺擺袖子,隨即起身,太醫忙將方子遞給一旁的丫鬟派藥。
腳已經踏出屋門兒,李乾身影一頓,意味深長的說:“看來這院兒裡還是有個實心眼兒的,今兒個算做了好事兒。”
左酈會意,立刻道:“爺說的是,沈姨娘今日所行,皆為善舉,是得好好賞賜。”
沈全懿一時怔了怔,待她回過神兒來,李乾已走,穿過廊下冷風卷起其一角衣袍,背影越來越遠,直到消失在黑夜中。
她收回視線,抬頭看著左酈臉上升起的笑容,漆黑的眸子裡閃著異樣的光,不覺她脊背竄上一抹寒涼。
李乾離去,左酈也沒有多待。
楊四秋吃了藥,這會兒還睡著,左酈給其換了伺候的人,以及屋裡頭一乾用物也全都重新置辦了。
隻是她額頭上的傷不算重,但即使好了也要留疤了,沈全懿想一個低微的侍妾,所能依靠的隻有容貌,還沒受寵,現在楊四秋唯一能倚靠的東西徹底碎了。
隻怕將來的日子要艱難的多。
這一夜,無眠的人很多。
天兒蒙蒙亮,仍遮著一層霧氣,珠蓮提著一盞八角宮燈在前頭走著,身後是一臉鐵青的顧檀,橘色的光將她影子拉得極長極長。
從昨夜左酈開門兒請了大夫,春雅院兒就得了消息,顧檀半夜掌燈而起,不過她倒沒那麼傻,貿然前去,直到天兒擦了亮兒,她才悠悠而出。
一行人才到了院兒門,顧檀忽然出聲兒:“都滾回去!”
聞言。眾人隨身一抖,匆忙都跪下了,珠蓮也微怔,不過很快反應過來,卻也安撫不住顧檀。
隻能先勸慰著先回屋裡,天冷可不能再受了寒。
好不容易將人勸了回去,顧檀一進門兒便抓起高幾上放著的一八方弦紋盤口瓶,隨手狠狠的往地上一擲,瓷片四濺。
“那賤人是故意的,鬨這麼一出,就是為了在太子爺麵前給我上眼藥,多大的事就叫大夫?不是也沒死?矯情東西!”
說著人氣狠了,胸口起伏不定,也坐不得了,在屋裡頭來回渡步,可眼瞧的地上大片碎瓷片,幾個丫鬟心驚膽戰,要收拾,顧檀也不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