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已近十二月,才又下了雪,更是冷的厲害了。
東宮後花園兒裡,中著大片的梅樹,原來是左酈喜梅,後來久了,也成了一片景,無事這裡坐坐也倒,獨有一番雅致。
多日在院兒裡沒出來,這會兒一瞧著這雪景,也算鬆鬆皮骨,緩口氣。
花園兒裡做事兒的下人不少,都悄悄抬眼偷看沈全懿,都在心裡暗自讚歎這樣的容貌竟然未得太子爺的寵。
杏葉微微皺了皺眉,這到底是外頭院兒裡的野慣了,沒規矩的,想著就要訓斥幾句,沈全懿擺擺手,都是眼皮子底下的事兒,要是再計較起來真就是沒完了。
“整天病懨懨的,伺候不了太子爺,這樣的人進東宮做什麼。”
雖聲而來浩浩蕩蕩的一行人,隻一眼沈全懿就知道來人是誰。
梅林一片不小,沈全懿尋聲轉身,王玲嘴角的笑突然一頓。
將人視線對上,冷冽的冬風,吹動沈全懿額前的發縷,露出黛黛彎眉和明亮的似浸了水的眼睛,隻是輕輕一笑似嗔怪癡情。
或許因為久病,她的身子看著極是纖細,精致的小臉兒上有一種病態的蒼白,櫻紅的唇角又微微上挑,如寒冬裡最後一抹晚霞,綺麗漩溺。
“王姐姐。”
沈全懿沒搭理王玲頭一句話,麵上還保持著再見的體麵。
看著那一張臉,王玲心裡頭有些嫉妒,不禁想她若有那麼一張臉,還怕抓不住李乾的心。
“好看有什麼用,中看不中用。”王玲不屑的輕嗤一聲兒。
“桃葉,你怎麼在這兒?”杏葉看著王玲身側站著的桃葉,心裡有些不舒服,怎麼會這就快就攀上新主子了,莫不是之前就早有勾連?
王玲得意的挑了挑眉,衝著沈全懿輕笑:“哦,聽這話的意思,原是妹妹跟前兒伺候的丫頭?我倒是不知,這幾日太子爺常歇在我這兒,太子妃娘娘怕下頭人照顧不周到,送了幾個伶俐丫頭來。”
“下頭人便得了消息,一溜煙兒的都想來,可是你說呢,我這兒不是什麼人都能來的,這桃葉啊,跪著求了我好幾天,你說我也不忍心。”
王玲歎了兩聲兒,下頭的人最會看風向了,如今王玲得意,就成了香窩窩,特彆是左酈給王玲換了住處,在樂曲閣,那院兒是在李乾書房後頭。
左酈對王玲的抬舉不竭餘力。
“也是應該的,姐姐是太子爺心尖兒上的人,如今誰不知道府裡頭,姐姐的盛寵,無人爭鋒,我這地界兒小,人家有向上心思,要到高處去,也怪不了人家。”
沈全懿說的規規矩矩的,還微垂了頭,任誰看都瞧得出這是給王玲服軟。
“你明白就好,隻可惜心思再通透,一個妾沒有寵愛,實在低賤了。”
王玲“嘖嘖”兩聲兒,浩浩蕩蕩的王九曲廊那裡去了。
“姨娘。”杏葉有些擔心。
雖說藏拙是好,可太軟和了,也遭人欺負。
“著急什麼,一時口舌之快,過不了多久。”沈全懿臉上的笑容維持著,一直到目送王玲遠去。
“你說,王姨娘這是往哪兒去了。”沈全懿淡淡的問了一句。
杏葉一頓,瞧著這方向,當然是春雅院兒了,這府裡頭後院兒裡,就數春雅院兒地界兒好了,四周通透,又有竹林,廊前又有池塘,夏日可是好去處。
想著,就回神兒了。
九曲廊的雨亭裡,石凳上,被珠蓮鋪著厚厚的墊子,顧檀身上裹著蓮青鬥紋錦上添花洋線番絲鶴氅,因著有風,她好看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手裡的香爐攥的緊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