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菱在十歲前,曾有過一段溫馨的時光,那時大哥沈岩會親自教導她認字寫字。然而,這段美好的日子並沒有持續太久,隨著她被送到鄉下莊子,生活便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在惡奴的欺壓下,她連基本的練字時間都無法保證,這導致她前世的字寫得非常難看。
當她十五歲進入天門學院時,這個缺陷成為了她被人嘲笑的把柄。天門學院的學生中,大部分是皇親貴胄和權門世家的子弟,他們正值輕狂叛逆的年紀,對沈菱的嘲笑和欺負毫不留情。而每當這個時候,劉舒涵都會以侯夫人的身份出現,安慰她,告訴她作為侯府嫡女,不必在意這些,甚至親自去天門學院為她討要公道。
當時的沈菱被劉舒涵的關心所感動,覺得劉舒涵對她比對其他姐妹還要好。然而,她卻沒有意識到,劉舒涵的這種做法實際上加劇了她在天門學院的困境。因為劉舒涵每去一次學院,那些欺負她的人就會變得更加肆無忌憚,手段也更加惡劣。久而久之,沈菱幾乎成了天門學院的全民公敵,無論她是否招惹彆人,都會遭到無端的欺負。
而那個時候,同在書院的沈薔等沈家子弟在哪兒呢?貌似隻是幸災樂禍的看著吧?那種來自家族內部的冷漠和疏離,無疑讓沈菱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獨和無助。
正是在這種孤立無援的情況下,秦林深的出現如同一縷溫暖的陽光,照亮了她灰暗的世界。他向她伸出了援手,給予了她關心和幫助,讓她在絕望中看到了希望。這份突如其來的關懷,讓沈菱深受感動,以至於她不顧一切地回報著秦林深,即使知道他不喜歡她,也默默地愛了他整整十年。
為了配得上秦林深的身份和地位,沈菱在成為他的皇子妃後,開始努力練習書法,希望自己的字能夠變得更好看一些。
從前的她,就是個傻缺!
沈菱不忍直視自己的傻,回過神勾唇道:“字隨心生,心態放開了,字也好看了。”
“……”
當他們三歲小孩兒嗎?
齊悅沒好氣的道:“菱菱,拜托你騙我們的時候走心點行不,能不能彆當我們是智障?”
“就是,菱菱你學壞了。”
齊萱二話不說的跟上,被吐槽的沈菱渾然不在意的笑道:“被你們看出來了?我就說嘛,這種理由怎麼可能騙人。”
“……”
你丫敢不敢要點兒臉?
齊悅齊萱宣告陣亡,她們家菱菱臉皮是不是太厚了?繼續這樣發展下去,大少爺回來不得揭了他們的皮?
“菱菱的字寫得比外麵那些榜文還好,以後大少爺回來看到,肯定會很高興的。”
提到大少爺沈岩,齊悅的神色變得凝重起來。她深知戰場上的凶險,刀劍無眼,生死隻在須臾之間。而沈岩卻在短短幾年內就取得了如此卓越的功勳,甚至上達天聽,這無疑需要付出極大的努力和犧牲。
齊悅心中明白,沈岩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沈菱。他想要成為沈菱最堅實的靠山,讓她在這個充滿算計和陰謀的世界裡能夠有所依靠。
她們這些下人,雖然無法像沈岩那樣在戰場上建功立業,但他們也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默默守護著沈菱。
“大哥他……”
臉上的笑容一僵,沈菱下意識的撫了撫胸口,每次說到沈岩,心臟都會劇烈疼痛,大哥和衛家已經成她的心病了。
“悅兒,你待會兒不用跟我去荷香院了,拿這個去外麵做塊門匾回來掛在院子外,順便去陰家巷幫我打聽一個人,他叫付雲溪,找到後彆驚動他,打聽清楚他的狀況就行了。”
努力壓下劇烈的心痛,沈菱拿起墨汁已經乾了的宣紙遞給齊悅,付雲溪,這個人他必須提前得到。
“付雲溪?”
接過宣紙,齊悅疑惑的眨眼,仿佛是問,付雲溪是誰。
“一個很關鍵的人,以後有時間再跟你們說。”
看出他的疑惑,沈菱說著坐了下來,斂下眼稍作沉思後才抬眼道:“悅兒,萱兒,你們從小陪我一起長大,經曆了許多風風雨雨。以前大哥在的時候,我們還有所依靠,但這些年我在鄉下莊子,你們背地裡替我扛下了無數的禍事。我深知,你們不僅僅視我為主子,更是將我當作親妹妹一般疼愛和保護。”
她停頓了一下,目光更加柔和而深邃:“同樣的,在我的心中,你們也早已成為了我不可或缺的親人。但是,正因為我把你們當作最親近的人,我才更要與你們坦誠相待。”
思索再三,沈菱還是決定跟他們挑明一些問題,齊悅齊萱雖然都不蠢,某些方麵還很通透,可他們太善良了,善良沒什麼不好,一個人如果沒有了善念,那她也不配為人了,可是,過渡的善良有時候對自己人來說卻是利刃,害人害己。
兵法有雲,攘外必須先安內,對付外人之前,先點撥好自己人尤為重要,必須將一切不利因素都掐滅在萌芽階段。
“說這些乾嘛,大少爺將你交給我們,我們不保護你保護誰?”先聽我說完,深吸了一口氣,沈菱才繼續說道:“我知道你們心地善良,這是難能可貴的品質。然而,過度的善良有時卻可能成為利刃,不僅可能傷害到自己,還可能讓親近的人陷入困境。在這個複雜多變的世界裡,我們不僅要保持善念,更要學會如何保護自己和我們所在乎的人。在這個侯府裡,除了我們彼此,其餘全都是敵人,我這次回來,不會再像小時候一樣總想著如何討好他們了,他們也不可能會拿我當親人對待,背地裡各種陰謀詭計絕對會層出不窮,你們是我在乎的人,我希望你們能跟我站在同一陣線上,不管彆人說什麼做什麼都不要相信,必須牢牢記住,他們是敵人!”
神色一斂,沈菱的表情語氣陡然嚴肅,那雙好看的眸子如利刃一般,看得人通體發涼,齊悅齊萱不約而同的一怔,好一會兒後齊悅才皺眉道:“連侯爺也是敵人嗎?他畢竟是你的父親,虎毒不食子,他……”
齊悅的心情異常沉重,他的話語中斷了,思緒飄回到了大少爺的隨從曾透露的秘密——菱菱剛出生時,竟然差點被侯爺親手摔死。這個驚人的事實像一把利刃,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他們照顧菱菱已有近十年,卻隻在菱菱被趕去莊子上時見過侯爺一麵。侯爺從未踏入過這個院子,更未曾給予過菱菱一絲一毫的關心與愛護。齊悅不禁想,但凡侯爺心中對菱菱有一丁點的父愛,也不可能對她如此漠視。這些年他們在莊子上的艱難,侯爺不可能不知情,但他卻從未伸出過援手,仿佛菱菱的生死與他無關。
特彆是這次土匪事件,作為一家之主,侯爺竟然對此毫不知情?還是他根本不在意菱菱的安危?齊悅越想越覺得心寒。親生父親對女兒尚且如此殘忍,更何況其他人呢?也難怪菱菱會說那些話,她的心已經被傷得千瘡百孔了吧?
“如果你們做不到,那就離開吧,我不想有一天親眼看到你們死在我的麵前。”
深深的看著他們,沈菱再添一把火,斂下眼,腦海裡浮現的全是前世齊悅代替她被人強暴致死,齊萱被人栽贓陷害,在她的麵前被亂棍打死的畫麵,那時候的她,除了哭,什麼都做不了,現在她雖然打定了主意要保護他們,但也需要她們的配合,否則,她寧可驅逐她們,至少,她們會好好的活著。
“不,菱菱,我聽你的就是了,你彆趕我們走。”
聞言,齊萱沉不住氣了,她們是孤兒,離開了沈菱,根本不知道還能去哪裡,恐怕連怎麼活下去都難,何況她說得那麼凶險,他們又怎麼可能丟下她?
“菱菱,你要做什麼就放手去做吧,我們支持你,彆說啥讓我們走的話了,哪怕你是為了我們好,我們也會傷心的,沈家的人,以後我們就隻認你和大少爺。”
齊悅早就想得很通透了,經曆過土匪的事情後,菱菱明顯更有主意了,以後他們隻管聽她的吩咐就是了,哪怕幫不了她什麼,至少不能扯她後腿。
“唉……”
如果可以,沈菱其實更希望他們就此離開,那些惡心肮臟的嘴臉,她不想讓他們看到。
“既然你們不願意離開,那就牢牢記住我剛才說的話,侯府不是我的家,這裡沒有我的親人,她們每個人都恨不得我能消失,遠的不說,昨天的事情你們也親身經曆過,稍不注意,我們就有可能屍骨無存,以後你們不管做什麼都要多個心眼兒,彆總把人往好的方向想,越是對你笑的人,可能越會在你的背後捅刀子。”
她的語氣很輕,話裡的份量卻很重,她們不願意離開,就必須學著成長起來。
“嗯。”
齊悅齊萱不約而同的點頭,她們會努力的,一定要努力才行!
這一刻,無堅不摧的鐵三角凝聚雛形,未來,她們將會變成沈家人,甚至是很多人的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