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也有年長了些的瞧著我欲言又止,我隻當他們是羨慕我,哪裡知道,他們是同情我,覺得我可憐。”
許是憶起了不堪的過去,良才白皙的臉龐看起來慘淡無血色。
李公公是個人麵獸心的玩意兒。
他的特殊癖好和很多人不一樣,就喜歡折磨良才這種剛入宮沒了根白白嫩嫩的小太監。
良才最開始不懂,後來發現了想逃,就被李公公打了一頓。
他也是個硬氣的,被打的身上見了血也不肯就範,愣是鉚足了勁兒給了李公公一腳,得了個逃出來的機會。
良才猜測李公公斷然不敢在人前追著他打,也怕他說出來什麼,所以是暗中找的。
小小的良才躲過了李公公,沒躲過饑寒交迫和滿身傷後的高熱。
廂竹就是在他昏昏沉沉的時候,救下的他。
“姐姐,我知道你是順手而為,可對我來說,真的是救命之恩,若非那日是喂了我一碗傷寒的藥,還幫我處理了身上的傷,我那夜便會沒了命。”
良才說到這裡已經眼淚盈眶,跪在了廂竹跟前。
廂竹連忙彎腰攙扶良才起身。
她想起了良才所說之事。
她那段時間正好在太醫署做灑掃宮女,偶爾也會悄悄跟在醫師徒弟跟前,學些識彆藥材。
太醫署的醫師們都很好,隻要有人真心實意想學,他們得空了都會教上幾句。
廂竹也跟著識彆了不少藥材。
喂給良才服用的那服藥就是她自個兒配的,其實她也沒底,可良才當時燒得太厲害了,她也不能見死不救,索性死馬當活馬醫。
那段時日,她幫不少小太監小宮女配過藥,都是太醫署淘汰下來的藥。
她跟著醫師徒弟,用這些藥材研究了不少方子。
效果……嗯,都挺好的。
想到前幾年膽大妄為的行徑,再瞧見良才流下的、如同她是他再生娘親的淚水,廂竹隻覺得心虛。
難怪她沒第一時間想起來良才,隻怪她那幾個月,跟醫師徒弟用藥方子喂了太多人,隻要事後沒人找他們麻煩,他們個個都把此事拋之腦後了。
廂竹見良才哭得可憐,她的手從袖子裡捏著帕子一角,糾結著要不要遞給良才讓他擦個眼淚。
“姐姐不可,”良才瞧見了廂竹的舉動,抬起來袖子在臉上胡亂蹭幾下,哽咽著提醒。
“我知姐姐心善,但姐姐的貼身之物,在這宮中,萬萬不可隨意給旁人,若對方存了什麼心思,這就會成為對方害姐姐的籌碼。”
廂竹把帕子裝好,笑道:“我知道,所以有些猶豫。”
“姐姐不能猶豫,這種事情彆做才是最好的。”
良才緩過來了,張口閉口喚廂竹姐姐,手腳麻利的幫廂竹還沒收拾到的地方,都給收拾了一遍。
“時辰不早了,姐姐還沒用晚膳吧,寒池殿附近的膳房都沒人用,倒是錦玉軒那兒有個小膳房,住在附近的宮人們都會去那兒用膳,姐姐可先去瞧瞧。”
“我呢,就去擷芳殿幫姐姐搬東西吧。”
“哎,咱們一道去吧。”廂竹拉住了良才,同他走在一處,解釋道:“我那東西有點多,得去膳房借個推車,正好咱們都沒用膳,等吃過晚膳再把東西一塊拉來就是。”
“那感情好,我還沒吃過擷芳殿的膳食呢。”
就算是擷芳殿的膳房,他們奴才吃得跟主子吃的能一樣麼?不過是說兩句玩笑話逗個樂罷了。
二人說說笑笑,腳步比來時要輕快多了。
在上書房書閣二層剛尋到自己想要的那份帛書,剛展開帛書站在窗邊打算細閱的趙燁,眼角的餘光忽然瞥見了一道熟悉的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