廂竹驀地抬眸看去,竟真的是趙燁。
她顧不得細想趙燁為何在此,他又聽了多少對話,人已經跪在了地上。
“請四殿下安。”
趙燁語氣淡淡:“需要本殿下重新問一遍嗎?”
廂竹稍微直起身子,低著頭答:“回四殿下的話,奴婢被調去了彆的宮殿當值,要搬去新住處。”
趙燁眯了眯眼睛。
這小宮女挺狡猾,看似回答了,可他想知道她要搬去何處,竟是一個字都不肯透露。
既如此……
趙燁問良才:“這小太監瞧著麵生,在哪當值的,為何來擷芳殿?”
“奴才良才,在內務府當值。”
“抬起頭來。”
良才垂眸抬頭,並不敢直視趙燁。
“模樣挺周正的,年紀也不大,本殿下就喜歡你這樣乾淨又機靈的人,你也彆回內務府了,就跟在我身邊伺候吧。”
趙燁的話太出乎意料,良才沒忍住,抬眼看向趙燁。
隻一眼,良才便驚得跪趴在地上,額頭抵著地麵久久不敢言語。
都說四殿下乃謙謙君子待人溫厚極少苛刻下人,為何他從四殿下含笑的眼中,瞥見了一絲寒意?
是他感覺錯了嗎?
“怎麼?跟在本殿下跟前,委屈你了?”
趙燁淡淡的語氣中藏著怒氣。
因他身體的特殊性,才小到大,趙燁最會忍耐,可今日,他卻無法壓抑心中的怒火,竟因為廂竹和她身邊的人,一而再的動怒,實屬不該。
“殿下恕罪,是奴才太過興奮才會一時呆滯,多謝殿下,奴才日後定忠心耿耿,妥善伺候殿下。”
“嗯,免禮吧。”
“多謝殿下。”良才從地上站起來,神情恭敬地走到趙燁身邊。
趙燁眼角的餘光瞥見廂竹還在地上跪著,故意道:“你也起來吧。”
“良才既跟了本殿下,也就沒有幫你做事兒的道理,你若需要幫手,再去內務府請人就是。”
趙燁說完又有些心軟,負在身後蜷縮的手指顫了幾顫。
“奴婢謹記殿下所言,自不敢用殿下跟前的人兒。”
廂竹答了話才從地上起來。
趙燁瞧見廂竹油鹽不進的模樣,很是後悔自個兒心軟,落荒轉身時藍色錦袍衣踞搖擺。
良才憂心地看向廂竹。
廂竹用眼神安撫良才,良才忙小跑著追上已經快要走出院子的趙燁。
送走了四皇子,膳房的其餘幾位才敢起身。
剛剛閒話廂竹的幾位宮人這會兒都不敢正眼瞧廂竹,一個個如小鵪鶉似的,低著頭直往偏角落縮,也不知廂竹到底聽進去幾句。
“廂竹姐姐要搬離擷芳殿?”
小木子走上前來:“東西可多?要不奴才幫你搬吧。”
廂竹瞧著時辰各宮殿都要下鑰了,歎了口氣道:“今兒太晚了,明兒等到時辰開殿門了,我再搬就是,到時我來找你借個推車。”
“成,彆說借車了,借人也沒問題。”
小木子笑容燦爛。
廂竹沒有看那幾個小宮女,離開膳房回自個兒的屋裡。
回屋關上門,廂竹才有功夫琢磨趙燁忽然將良才調到身邊伺候的事兒。
四皇子是個好主子,廂竹相信良才跟在四皇子跟前好好做事兒,日子過得肯定比在內務府舒坦。
往後四皇子還會封王,再往後等太子殿下登上……
廂竹打住了大逆不道的想法。
其實,良才如今有了好去處她該高興的,可不知為何,她總心有不安。
廂竹對良才並沒有多親近,不過是因為這孩子想報恩的至純心思,才會在短短的相處時光中,對他多了關切。
她相信四皇子並不是無故為難小太監的人。
既然還要住一晚,廂竹從箱籠裡拿出來換洗衣物,準備去洗個澡。
廂竹從大澡堂抱著木盆剛回來還未進屋,雙菱便焦急地尋了過來。
雙菱迎麵就是一句:“廂竹,你快去瞧瞧吧,主子命人把良才拖到院子裡打,再晚些,板子就要落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