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收入,顧得了這頭顧不了那頭,隻能另想辦法。
月底俞慎言再次帶著俞慎思進城,去的時候上午已經散課。
蘇夫子看完俞慎言的幾篇文章,欣慰地笑著點頭,“有進步。”
師生二人在堂內講文章,俞慎思則趴在上次的窗戶口聽。他還沒到寫文章的時候,但多聽聽總是有好處,知道作文章的要領是什麼。
聽了一會兒,低頭看到麵前書桌上兩冊書中間露出一張紙,看著不像字,而是畫。他抽出來展開,上麵畫的竟是蘇夫子,隻畫了頭像。不知道是哪學生,上課開小差,若是讓蘇夫子抓到,必然要被打手板。
他抬頭見蘇夫子正專注給俞慎言講解,偷偷拿過旁邊的筆,在畫上補了幾筆和兩句話,最後悄悄塞回去。腦補著這位兄弟看到畫時跑去向蘇夫子認錯的模樣,心中先樂起來。
蘇夫子給俞慎言講完文章,便叫他過去,考察他這半月書看得如何。
俞慎思這次乖乖的,問什麼答什麼,再不胡言亂語。
他本以為蘇夫子會考比較難或者比較偏的,卻未想到蘇夫子隻是問了些簡單的,大部分是考背誦的東西。他雖沒有過目不忘的本事,記憶力卻比常人好上許多,加上皮囊下的年紀優勢,對答如流。
蘇夫子半晌點了下頭,並未做任何評價,隻是放下書冊,從麵前一摞書中抽出第二冊《論語集注》給他,讓他回去看。
雖然蘇夫子沒有任何表示,俞慎思心裡稍稍鬆了口氣。至少能看出蘇夫子並沒有上一次那麼不高興不喜歡他,想讓一個人改變對一個人的看法,哪有一蹴而就,要慢慢來。學生以後就是夫子的臉麵和聲譽,蘇夫子嚴謹些也是應該的。
這次從私塾離開得比上次早,沒有碰見高家兄弟,卻遇到了施長生。
他那日進城後,跑遍了城中的布莊裁縫鋪,最後在昌隆布莊找了份打雜的活計,雖然累一些,工錢也不多,但能跟著一個老夥計住在鋪子裡看門兒,倒是省了一筆。
他知曉兄弟二人會再來私塾,但不知道什麼時候,今日趁著晌午鋪子空閒跑過來,就是想碰碰運氣,未想到運氣不錯,遇上了。
施長生道:“昌隆布莊的東家有個外地朋友,是個南北行商。此人下個月要北上,想試著帶一些繡品到北邊去賣,找到昌隆布莊,讓他們想辦法給弄點。我想到姐姐會刺繡,家中又是裁縫鋪,認不認識些繡娘,收一些繡品,賣給昌隆布莊。”
兩兄弟聽著有些激動,這是賺快錢的機會。
俞慎言還是謹慎地問:“消息可靠嗎?”
“可靠,那行商和東家談話時,我就在旁邊伺候茶水,親耳聽到的。掌櫃也讓我們下麵的夥計打聽著。我本來想著若是在這碰不上你,要托個人給姐姐帶話,或者親自回去一趟呢!”
“長生,謝謝你。”俞慎言拍了拍長生。
施長生笑著道:“是我請姐姐幫忙,我還想借這事在掌櫃和東家麵前顯點本事呢!”
俞慎言笑了,彼此心知肚明誰在幫誰,就不再說見外的客氣話。
俞慎微聽到這消息知道機會來了。她第一時間想到了高家村的人,她們的繡活她見過,繡得都不差,在張家繡鋪也是能賣得上價的,運到北麵也好賣。盧氏說自己娘家那邊附近村子也有不少繡娘,平素也會繡東西拿去城裡賣,可以去問問。
此事不宜遲,遲則失機。
次日兩邊都不耽擱,俞綸陪著盧氏回盧楊村,俞慎言則陪著俞慎微去石頭鄉。
俞慎微直接去找老族長的媳婦葛氏。
葛氏以前對他們姐弟疼愛,想來願意幫這個忙。二來葛氏在村裡是長輩,又是老族長的媳婦,她幫忙張羅比她挨家挨戶問強多了。
葛氏見到他們姐弟倆來,還是如以前那般熱情,並不因為他們改了姓就疏遠。
俞慎微過來帶了份禮,葛氏見了推拒不收,俞慎微這才開口說請她幫個忙。
聽完俞慎微的話,葛氏熱心地道:“這有何麻煩的,就是傳個話的事,又不費什麼力氣。”當即讓自己的大兒媳去那些家問問。
高明秋的媳婦和高明秋脾氣有點像,說話直來直往。她坐下便道:“自明根媳婦的那事私下傳開後,村裡人的繡品要麼是信得過的兩三家湊一起托個人帶進城去,要麼就是自個兒哪天空了跑一趟,麻煩不說,東西少還不好賣。你能收她們也不會不願意的。”
高明春媳婦挨家挨戶通知那些人家時,在家的桂嬸隔著院牆聽到這話,待高明春媳婦離開後,出門和鄰居嬸子道:“你還真信她一個丫頭片子有這本事?她能認識什麼人?恐怕是想騙你們的繡品賣錢去。”
鄰居對桂嬸之前私下扣她們的錢心中不高興,隻是鄰裡之間麵上還維持和氣,聽到這話又想到自己被騙的事,心中不舒坦,冷笑道:“騙子遇到一個,哪裡就遇到第二個?暖丫頭一個姑娘家,哪有旁人那麼多歪心思。”
桂嬸臉紅,“我是好心提醒你。那丫頭可沒你想得那麼好,心狠著呢!”
鄰居道:“嫂子,那我多謝你提醒。”
另一邊走過來一婦人,笑著調和道:“有葛嬸出麵,肯定沒問題的,暖丫頭是個心底善良的孩子,虎頭娘,你是想多了。”
桂嬸冷哼:“天上不會掉餡餅,你們能拿到錢再說吧!”轉身進門。
鄰居撇了下嘴,拉著婦人朝老族長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