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啦~”
腳下的大江中,江水濤濤不絕地奔湧著、喧囂著。
仿佛逝去的年華一般滾滾東流,晝夜不息。
江侃背靠著及胸高的石欄杆,麵朝大江,雙手張開抓著身後的扶手,仰起的麵孔上一幅無奈與決絕之色。
昨天,他剛過了自己的四十歲生日。
這個本應該是好好慶祝一下的日子,卻是在撕扯、吵鬨與混亂中度過的。
37歲的時候,作為一名it行業的老兵,遭遇了波及全國的35歲裁員潮,被迫從一家國內前三的it公司離開,失去了高額的薪水與體麵的社會地位。
這個年齡的人想要再就業是何等艱難,於是在投遞上百份簡曆無果之後,嘗試著自己開了個小店賣些煙酒茶和生活用品,但被老婆嫌棄當小販丟人,最終作罷。
他便在家裡開始琢磨著做自媒體,期間雖然也有了一定的成果,但畢竟不是專業搞這個的需要重頭學起,3年下來也隻是打起了基礎,並沒有賺到多少錢。
也正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比他小5歲的妻子便失去了往日的甜美與溫柔。
從對他從不再體貼開始,逐漸地橫挑鼻子豎挑眼。
然後變成了頤指氣使、橫眉冷對。
最終變成了動輒便破口大罵、拳腳相加。
罵他是個沒本事的男人,拖累了她的青春,降低了她的生活質量。
罵他不思進取,整天就在屋子裡待著,想當網紅想瘋了也不照照鏡子。
昨天他四十歲生日,老婆沒有任何的表示。
他隻不過抱著女兒說了句“乖女兒,可不可以用你的壓歲錢給爸爸買一個生日蛋糕啊?”
就被躺在沙發上看電視的老婆劈頭蓋臉地一頓臭罵:
“大老爺們三年了沒工作不出去掙錢,還想著騙小孩子的壓歲錢買蛋糕?你還是個男人嗎?”
他其實很想問一句,自己在國內前三的公司裡乾了十幾年,期間還當了好幾年的部門主管,一年的收入平均下來少說也有幾十個w,結婚後十年間的工資全都上交給了老婆……為啥這個時候卻老是感覺生活很緊迫,日子過得摳摳搜搜的?
但他知道這個話最好還是不要說出口,否則局麵會變得更加的糟糕。
然後,就是夫妻間的一場屢見不鮮的單方麵謾罵與數落。
老婆越罵越氣,越想越虧,在狠狠給了江侃一耳光之後便帶著孩子回了娘家。
臨走撂下一句狠話:
“我要是像你活得這麼窩囊,早從大橋上跳下去自我了斷咯!”
江侃氣得七竅生煙。
這麼多年的付出與退讓,罵不還口打不還手,家務包完孩子他父母幫著帶,媳婦要啥買啥。
想旅遊了要去北歐去北歐,要去南澳去南澳。
雖然是貴了點,奢侈了點,但也都是為了維護家庭的和睦,為了夫妻間的幸福,也為了孩子的健康成長。
兩百萬的房子是他婚前自己出的全款,沒有拖累家裡一分錢的生活費。
婚後50萬的四環q5,也是媳婦一句話方便帶嶽父嶽母一起出遊說買就買了。
孩子一年5萬的學費,也是他一個人掏的腰包。
媳婦當小學老師,一個月才3000塊,當初人介紹的時候看著他兩眼冒星星,主動追求他的時候那叫一個千嬌百媚、百依百順。
沒想到,自己失業之後她竟然會是如此一副嘴臉……
“唉……”
江侃大大地長出一口氣,看著腳下濤濤奔湧的江水,下定了決心。
但此時,他的耳邊卻傳來了一首悠悠的歌聲:
“像我這樣優秀的人
本該燦爛過一生
怎麼二十多年到頭來
還在人海裡浮沉
”
“咦?這是什麼歌?這麼滄桑、絕望?”
正要鬆開雙手,一躍而下的江侃猛地拉住了身後的欄杆,一臉狐疑地朝著歌聲的方向看去。
但奇怪的是,“歌聲”傳來的方向,卻沒有任何一個人的存在。
為了不連累有可能出現的見義勇為的人,江侃特地挑了一個大清早。
現在大橋上隻有偶爾出現的車輛,一個行人都沒有。
“奇怪,是誰在唱歌?”
他左顧右盼地搜尋著,卻沒有看到歌聲的來源。
但這個聲音卻還繼續在他的耳畔響起,娓娓動聽、如泣如訴。
“像我這樣聰明的人
早就告彆了單純
怎麼還是用了一段情
去換一身傷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