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清歡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隻知道病人不能再耽擱了。
她見主治醫生和來人還在墨跡,這在她前世手術台上是絕對不會發生的事情,不由得惱怒,搶過了手術刀,手起刀落,熟練地就在孕婦的肚子上橫拉了一刀。
對順產,她肯定是沒有經驗的,但剖腹產,許清歡閉著眼睛都能做。
況且,眼前這位孕婦的情況,她非常清楚。
皮下脂肪、肌膜、腹肌、腹膜層、子宮肌肉層,再劃開羊水腔,許清歡一氣嗬成,動作嫻熟流暢,每一刀都嚴謹精準,既像是在演算一道數學題,又像是在跳一段圓舞曲。
手術室裡的人不知道經曆過多少台手術,可沒有哪一台手術讓他們隻感覺到賞心悅目,並沒有提心吊膽。
許清歡全副武裝,隻露出一雙眼睛,所以,院長不知道她是誰,以為是院裡的哪個醫生。
不過,越看越不對勁,如果說一開始下刀的方式不對,就已經讓人很懷疑了,現在的縫合技術,院長覺得不光是他們院裡,整個申市都沒有這等更牛逼的手法。
四十分鐘,手術圓滿完成。
其中還包括原主治醫生之前猶豫,和院長墨跡的時間。
護士將胎兒抱走,拍了拍腳底板,胎兒嗷地一聲哭起來,半身麻醉的產婦眼角滑落出淚珠。
許清歡縫完最後一針後,又抓了一下產婦的手腕,情況很好,之前的出血點,許清歡已經做過了處理,她將產婦身上的銀針取下,“行了,推去病房,觀察一晚上。”
習慣了發號施令,許清歡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
隻不過,她將口罩摘下來,看到院長盯著她看的詭異眼神,她才醒悟過來,頓時有點慌了,“抱歉,我搞錯了主場了!”
院長惜才,上前一步與她握手,“同誌,敢問高姓大名,我是這個醫院的院長吳邦輝,今天這一台手術多虧了您!”
實則,吳邦輝心裡想的是,這是他們院裡的醫生就好了,但他不認識,以為是哪個同行,要是能夠聘請來他們醫院就好了。
許清歡就算知道吳邦輝心裡怎麼想的,她也不會動心,因為她知道,宋宛霖不會讓她脫離自己的掌控。
要不然,她也不會用工作拿捏她了。
“我叫徐歡,今天也是湊巧,在外麵遇到這位孕婦摔倒早產。”許清歡不敢用真名。
吳邦輝的確是感激不儘,因為這位產婦的公公與他是老友,三代單傳,正好產婦這胎是個兒子,要是在他的醫院出個什麼事,彆的不說,他要愧疚死。
“同誌,我看你動手術的手法很特彆,能給我說說,為什麼要采用橫切方式嗎?”吳邦輝還是第一次看到這種切法。
“橫切和豎切的優劣各有吧,兩種不同的手術方式,適合不同的人群。”許清歡道,“這位產婦是胎盤後置,而且腹壁較厚,同時,橫切的優勢在於創口較小,術後恢複較快,有更小的子宮破裂的風險。”
吳邦輝心裡評估了一下,許清歡這番話的確非常專業,他誠摯地邀請,“徐同誌,我代表醫院邀請你加入,如何?隻要你肯來,可以直接從婦產科醫生做起,入職就是五級工資,如何?”
不知道她是哪個醫院的醫生,看年齡,工資等級應該不高,他往高了開就是了,不怕人不動心。
五級工資是六十六塊五毛三分錢,許清歡這個年齡,最多兩三級。
再開多了,對吳邦輝和許清歡都很危險。
但旁邊的醫生護士都驚呆了,這麼年輕就拿五級工資!
但,剛才許清歡那一手,他們也見識到了,彆說他們做不到,整個醫院就沒有能做得到的,就不知道那些大醫院有沒有人能夠做到這一手了。
許清歡頓時腸子都悔青了,她剛才為什麼要說個假名字呢?
一上來就是五級崗,還是醫生,技術含量這麼高,不易於崗位的買賣操作啊!
許清歡撚了撚手指,忍著肉痛婉拒,“吳院長,實在是遺憾,我馬上要下鄉了!”
“下鄉?”吳邦輝又理解錯了,以為是遭受不好的待遇,頓時心痛不已,卻又無可奈何。
許清歡還是不甘心,“吳院長,不知道貴院最近有沒有招工名額?”
吳邦輝覺得自己又可以了,本來沒有的,他忙道,“不知道徐同誌想要什麼樣的崗位招工名額?”
“隻要不是清潔工就行了。”許清歡道,她要的隻是一個留城的名額而已。
吳邦輝道,“這個……正好,我們婦產科要招三名實習護士,徐同誌若是要的話,我幫你留一個。”
本來是明年的招工名額,提前操作一個也不是不可以。
唯有這樣,吳邦輝才有渠道在未來找到許清歡,她那一手動手術的本事,還有一手銀針,彆人看不出門道,吳邦輝知道,這是一手絕活。
“那太好了。”許清歡也知道吳邦輝這麼做的緣由,她當即將林夏蘭的聯係方式給了吳邦輝,這是之前許清歡決定下鄉後,就和林夏蘭商量好了的。
“等我下鄉安頓好了,我會給林同誌寫信,您如果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可以聯係她,通過她來聯係我。”
吳邦輝就喜歡這種有眼力勁兒的小年輕,笑得見牙不見眼,喊了人事科的經理過來,許清歡用自己的名字辦理了一個實習護士的入職。
而這邊產婦的媽上下樓找許清歡,就在許清歡準備離開醫院的時候,被老太太逮了個正著,“同誌,終於找到你了!”
“大娘,發生什麼事了,是大姐有哪裡不舒服嗎?”許清歡忙往住院部趕,照理說,她的診斷不會出錯,除非是在病房出現了什麼意外。
不論如何,病人是她動的手術,一天不出院,她一天就有責任。
“不是,不是!”產婦的媽跟在後麵跑不及,許清歡聽到了,也沒有停下腳步,既然來都來了,還是去看一眼。
病房裡,產婦躺在床上睡得憨沉,她去握了一下手腕,道,“惡露排得很正常,身體沒有大礙,排氣後才可以開始進流食。”
這些本來之前就有過囑咐,許清歡還是重複了一遍。
“知道呢,知道!”產婦的媽聽說沒什麼問題,高興不已。
許清歡又看了一眼孩子,握了握孩子的手腕,憑了一遍脈象,“孩子也很健康,大娘,您不用擔心了,有什麼事問護士,產婦坐好月子,多休息,保證飲食營養,不會有大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