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們的戰線在不斷前推,而他們,則在不斷後撤!
快要來不及了。
“上麵有個天台,家入,你先上去!”
伏黑當機立斷,讓「鵺」帶著金發少年飛上去,他守在下方。
會飛行的咒靈數量不多,「鵺」可以應付。
再加上他在下麵“守城”,也許會給家入爭取到更多時間。
“伏黑!”
一道呼喊聲從背後傳來,黑發少年回頭看去。
是背著奶媽——家入硝子——奔跑過來的釘崎野薔薇。
她快聲問:“找到辦法了嗎?!”
伏黑惠:“有,但不確定是否奏效……”
鈴、鈴!
驀然,一道沉悶的鈴鐺撞擊聲,打斷了他的話語。
三人一齊抬頭,向聲音源頭看去,正是那高台之上——
金發少年微合眼,淩冽的風,吹拂著他頰側的發絲。
揚起了柔軟的弧度。
他站於高處,俯視“眾生”。
鈴!
又是一聲。
少年輕揮著鉾先鈴,鈴響悶響。
他伸出左手,延伸而出的指尖都透著優而正的氣息。
隨即身體轉動,身體動起來的動線自動帶動了右手。
鈴!
鈴音再響。
腳尖輕點,另一隻腳輕勾,快速旋身三圈。
鈴聲迅疾起來,旋即他就變換腳步,手上的動作也同時改變。
揮、繞,刺!
他在高台起舞。
他約莫是臨近成年。
身軀修長,卻又殘留著未發育成熟的痕跡,糅雜著青澀,起舞時,肢體柔韌卻不失力量,優雅而淩冽。
呼吸帶動著動作,肢體流暢,氣韻清冷。
鈴!
劍尖指向前方!
陳舊腐朽的鈴音,仿若在那一瞬變得清澈。
鉾先鈴不斷振動。
旋身、輕躍,劍舞,隻見覆著輕薄肌肉的身軀,每一個動作卻毫不拖泥帶水,都可以用翩若驚鴻來形容。
“——簌!”
隱約間仿若聽到了劍音。
他好似一柄劍,一柄在冬日裡的雪山之巔,被新雪洗淨,反射著寒光的長劍。
高台之下。
穿著白大褂的家入硝子,輕聲感歎道:“真漂亮呀……”
她又想抽煙了。
釘崎野薔薇瞪大了眼:“那就是,神樂舞……”
很難去形容那種感覺。
那個少年,他分明沒有戴上天冠,也並未身穿白衣,隻是那樣起舞而已,肢體上卻散發著一種神性。
一場再簡陋不過的祈神。
卻又無比神聖。
他跳得實在太好,仿佛在以往曾心懷虔誠地練習了上千次、上萬次,一遍又一遍地在糾正出來的成果。
沉浸於其中。
仿如再虔誠不過的祈求者。
【震撼……】
【誰懂,剛才鉾先鈴的劍尖直指鏡頭,還慢放了這個特寫,裕樹的表情太神了,直接驚豔得我呼吸暫停】
【卡密】
【屑老板呢?!】
黃色的咒符隨著神樂舞漂浮起來,以祭祀者為中心旋繞。
咒力被“引”動,以金發少年為中心,形成了一個玄妙的漩渦。
黃色咒符,圍成了陣法。
轉速愈來愈慢。
嗡——
暗黃咒符倏然定住,而半空中多出了一個由咒力凝聚的,和所有咒符上相同的半透明複雜咒字。
咒字在不斷凝實。
是,「抑製」!
【震撼……】
【誰懂,剛才鉾先鈴的劍尖直指鏡頭,還慢放了這個特寫,裕樹的表情太神了,直接驚豔得我呼吸暫停】
【卡密】
【無論是頭發飛舞的動線,還是舞蹈動作都做得太好看了】
【舞動時清晰可見的軀體,啊啊我叉劈要犯了!】
【好看,但…怎麼還沒凝實啊?】
【?!】
【咒力不夠?屑老板沒回應?!】
【幸福哥搞什麼,剛才聽見裕樹喚他為神明不是挺開心的嗎??】
【啊啊啊彆關鍵時候掉鏈子啊!】
【幸福哥原來是假幸福,人設崩了,但屑老板的人設還在】
【一點沒帶ooc的】
【啊啊啊啊!be得好難看啊!我剛磕上的c啊!】
始終差一點。
無神響應的祭祀之舞。
趕來的虎杖也察覺到了,半透明咒字始終無法完全凝成。
咒靈的包圍越縮越小了,幾乎已經在百米之內。
鈴聲還在響,但好似一場空靈的,卻無神響應的祭祀之舞。
似乎隻能以失敗告終。
“做好最壞的打算……”伏黑惠緊咬著下唇,心想。
還有一個辦法,一個釜底抽薪的辦法,召喚魔虛羅。
黑發少年已經做好了讓式神將高專人帶離的打算。
然後將在場所有咒靈,都拖入調伏儀式!
伏黑惠深吸一口氣,雙手抬起,那奇怪的咒語在心間回響——
“布留部……”
【惠又要極限一換多了】
【沒想到魔虛羅出場這麼早,不過這種場麵也沒辦法了】
【我已經猜不到劇情發展了】
【等——?!】
【啊啊!嗷嗷嗷!】
在彈幕的一片癲狂嚎叫中,
虛魔羅的召喚咒語,忽然被一股磅礴陰冷的咒力打斷了!
他驀然回首看去——
轟!
咒力膨脹!
半透明的咒字逐漸深刻,變實,如織網般化作風。
縮小、再縮小,直到變成指尖大小,朝著家入裕樹飛去。
最終落在金發少年的無名指上,篆刻出神秘精致的咒紋。
“呼、呼——”
鈴!
在最後一次鈴聲停止之時,響起的是少年疲倦而急促的呼吸。
咒靈潮停止了。
它們似乎從如夢初醒,沉寂片刻後,成了一群無頭蒼蠅。
或是原地打轉,或是四散而逃。
高專等人:“?!”
家入裕樹抬起眼,沒有看到“神明”。
無慘從他身後就走出,用那雙漂亮陰森的紅瞳看著他。
“……”
他感知到了共鳴。
由神樂舞連接的共鳴。
這個人類,對他的虔誠,熾熱,祈禱,如潮水般湧入他的身體。
讓他窒息。
這不合理。
無慘冷漠地想。
他本想讓人類感受到絕望,再以救世主的姿態降臨,可計劃沒能成功進行……
他還是出手了。
屬於惡鬼的那雙讓人恐慌心悸又不禁沉溺的緋紅雙眸裡,刻印著人類的模糊輪廓。
目光如腐蝕沼澤,粘稠蛛網。
極端的不適感。
仿若被怪物盯上了的感覺。
【好陰森,我都懷疑下一秒,他要把裕樹吞吃入腹】
【是物理意義上的那種“吃”,食欲的那種,誰懂?】
【可對於惡鬼(雖然這個世界是咒靈)來說,永遠都是在“口欲期”吧,這麼一想,勾起了鬼的食欲?】
【嘶……】
【豹豹貓貓,我又幸福了】
心臟迫切跳動。
“噗呲——”
黑發美人伸出手,捏爆了自己那一顆病了的,尤其不安分的心臟。
貪婪的神明,最終還是被假性的虔誠誘惑。
對此感到共鳴、窒息,又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