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謝玄驚疑一聲,奇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至尊體天賦所在,是對萬千術法知一通十,領悟速度奇快無比。早年聽聞先天道胎修行速度十倍於尋常修士,其中奧秘竟是這樣。”
從未聽說有人練氣能在體內形成自轉漩渦,氣海都是修士一點一滴刻苦彙聚而成,所以開辟九重氣海,大成苦海境,最快的也要三年。
若是資質平庸,十年大成苦海,也是正常。
他當年隻用不到三年的時間修成九重氣海,已經號稱九州三百年不世出的天縱奇才,如今看白澤,恐怕練成苦海巔峰,速度要比他還快!
真氣自行運轉,也就意味著它會主動吸納天地之間的同類靈氣。
這就相當於白澤雖然隻是一個人,可他真正練氣,卻相當於兩個人同時在修行,而且其中一個還是不眠不休,不知疲倦!
“先天道胎,果然恐怖。”謝玄如此評價,嘴角卻是笑意盈盈。
隻是可惜,這小子非要練純陽。若是修《太乙紫薇錄》,練紫陽真氣,走道心之路,恐怕九州劍皇之名,就將因為他,再度震撼整個道門!
然而大道繁簡取一瓢,天意如此,為之奈何?
修道之人,生於天地之間,終將獨闖天道,證無上神通。
未來造化,還是要看自身對天道之行的堅持。
“天縱奇才和愚鈍之人,究竟誰能登臨天道頂峰?”這個問題,似乎從來就沒有答案。
因為答案,隻在每個人心中。
純陽真氣越聚越多,漩渦的規模也在逐漸擴大。白澤不知真氣為何獨自運轉,可他自覺無傷,於是也沒有多想,仍兀自牽引天地之間的純陽之氣,化入體內,以純陽心法煉化,存真氣於氣海丹田。
時如流水,轉瞬午時將至。
烈日當空,群鳥蟄伏。柳莊後山,懸泉瀑布,飛漱其間。謝玄在山間溪流之中,抓了幾條河魚,烤將起來,填補空虛的肚皮。
他修的紅塵大道,從不知辟穀為何物。口腹之欲,從來想吃就吃,未有避諱。
烤魚盞茶即好,就著福來酒館新打的綠蟻酒,謝玄飽餐一頓,盤膝而坐,聽風觀水。
太陽升上北境中天,又緩緩西移。傍晚時分,夕陽如虹,半天雲霞,將後山瀑布染就夢幻。晚風終於不再燥熱的時候,白澤忽然睜開雙眼。
修行第一步,開塵,即練氣入體,兀自使之不散,成功。
時間,未至一日。
謝玄笑了,問:“感覺如何?”
“很餓。”白澤回答。
“除了餓呢?”謝玄將烤好的河魚扔給白澤一條,喝了口酒,笑盈盈地看著他此生第一個,也是唯一的弟子。
白澤雙手接住,也不管燙,三下五除二地啃著,含糊不清地說:“仿佛力可開山。”
“錯覺。”謝玄哈哈一笑,“我問你,氣海有多大了?”
“大概我這麼大。”白澤說,看著火堆旁僅剩的一條魚,舔了舔嘴角,“還想吃。”
“自己去抓!”謝玄一把抓起烤魚,啃了一口,說:“若有山下水潭那麼大,當可破苦海一重天。”
“二重天呢?”白澤跳進溪流,開始抓魚。
“柳莊那麼大。”謝玄回答。
“三重天呢?”白澤抓住一條一手長的小魚,扔上岸,再抓。
“腳下山峰這麼大。”謝玄將魚開膛破肚,去鱗和內臟,串上樹枝,烤將起來。
“九重天真的像海那麼大嗎?”白澤站在夕陽之中,踩著清涼的溪水,問。
晚風吹動他額前的碎發,眉眼亮如星辰,小小年紀,已初具少年英氣。
“真有那麼大。”謝玄點頭,“隻是很多人等不到那個時候,在氣海隻有湖泊那麼大的時候,就開始渡海登彼岸。”
白澤想了想,說:“隻有湖泊那麼大,想必渡起來也容易。”
“然也。”謝玄說,又問白澤:“你欲何時渡海?”
“等它成為海的時候。”白澤又抓起兩條魚,上岸,說:“我隻渡海,不渡江河湖泊。”
“和為師當年一樣。”謝玄摸著山羊胡,又喝了口酒,說:“不過會很難。”
“大道繁簡,我隻取一瓢,不是嗎?”白澤聳肩,圍著火堆坐下,將處理好的魚用樹枝串好,插在地上開始烤,“每個人,都有他對天道的堅持。我不願簡單,隻想渡海。”
“喝點?”謝玄將酒葫蘆遞給白澤。
白澤抓了過來,喝了一口,少年偏白的小臉立刻紅了起來。
“如何?”謝玄問。
“還好。”白澤將酒葫蘆還給老人。
“明天開始,跟我學劍吧。”謝玄喝了口酒,看著劈啪燃燒的火堆,將魚翻一麵繼續烤。
“好,我跟你學劍。”白澤點頭,“不過我想現在就學。”
殘日退居天幕之後,繁星占據天空。
“明天。”謝玄並不退讓,“今夜我要去馬池鎮牽回那頭蠢驢,順便去領取除妖賞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