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量一劍!”老道氣運藏鋒,鏘然一劍飛出,勢如飛虹,直取那僧人頭顱。
饒是過去百年的殘影,可驚人氣勢,仍讓白澤感到畢露殺機!
“大慈悲掌。”老僧一掌拍出,手掌金光燦燦,宛如金鑄,彌漫浩蕩佛氣!
隱約之間,白澤竟聽到天外佛號。
那一掌,洗儘鉛華。那一劍,渾然天成。
“轟!!——”
高手過招,隻在刹那。
兩人初一交手,僧人倒退三步,藏鋒劍飛射出去,鏘然釘入石壁。
碎石飛濺,山洞搖搖欲墜。若非早知這是殘影,此刻白澤二人早已嚇得抱頭鼠竄。
“劍九,滄海一笑!”老道佩劍被震飛,並不後退,反而上前一步,衣袖一擺,縱橫劍氣如海浪狂卷,呼擁而出!
“滄海一笑?!”歐陽木忽然大叫一聲,像是想起什麼江湖隱秘。
白澤隻覺得窒息。
那一袖的劍氣,一眼看來,竟然比謝玄當日的拂柳一劍更為可怕!若同是鬆崗,恐怕這老道一袖,那山崗夷為平地不說,還要在地上留下一個百丈大坑!
“阿彌陀佛!”老僧氣定神閒,雙手合十,體運浩蕩佛氣,一口渾厚金鐘頓時出現在洞窟之中,將他團團包裹。
“佛門秘技,金鐘罩!”白澤雙眼放光。
“鐺!!——”
強橫無匹的鐘聲,在如海劍氣撞上金鐘的刹那響起,聲勢遠盛牛鬼一吼,直如炸雷在耳邊轟鳴!
“噗!”白澤一口血噴了出來,靈魂都在顫抖,當場倒了下去,隻覺得好像有一個巨大的石碾在碾壓他的精神。
歐陽木更乾脆,兩眼一閉,麵如金紙,直接昏死過去。
山窟震蕩,地動山搖!
“玄玉掌!”老道變招,右手漆黑如墨,淩空一掌拍了過去,直接將老僧金鐘拍得四分五裂。
“金剛菩提!”老僧一聲大喝,周身金光四溢,一串佛珠在掌中,捏佛門獅子印,迎麵對了上去。
“轟!!——”
白澤再也撐不住,一口血又噴出來,直接昏死過去。
隻是殘影,殘招影現,尚且如此,如果真的觀戰,豈非即刻粉身碎骨?
靈魂沉寂的時間,白澤恍惚間聽到一聲疲憊的歎息,仿佛穿越了悠久的時光,曆儘滄桑。
“山高人為峰,”那人歎息,“佛道孰為頂?”
……
醒來的時候,白澤隻覺得頭疼欲裂。他爬了起來,山洞裡那兩人的殘影已經消失不見。火把靜靜燃燒,這裡流光溢彩,仿佛之前的事情從未發生過。
“山高人為峰,佛道孰為頂?”白澤看到百年前那老僧在石壁上留下的佛門一偈,沉默很久。
然後他默默拔出藏鋒,筆走龍蛇,在堅硬如鐵的石壁上,刻下他的回答。
“仙路無始亦無終,
唯有一劍問蒼穹。
虎踞龍盤風如晦,
何來正統何為峰?”
修道之路,問仙是為頂。可仙路縹緲,誰又說得清從哪裡開始,又從哪裡終結呢?
我有的,隻不過一劍而已。
若以此劍問蒼穹,這風雨如晦的九州大地,究竟什麼才是頂峰?是佛法?是道術?還是那策天下的儒門?
“這首詩,叫什麼?”不知何時,歐陽木也醒了過來,問白澤。
“就叫《對老僧》吧。”白澤說。
“仙路無始亦無終,唯有一劍問蒼穹。”歐陽木說,“你說得對,登頂之路,我們什麼都沒有,隻有一劍。”
“這把斷劍在這,想必是那老僧贏了。”白澤說,看著手裡的藏鋒,“可他在最後卻不知佛道究竟何為頂。你說,這是他對那道人的尊重和緬懷,還是他真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