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師尊倒是高人。”山鬼說,看不清情緒,“那你的氣劍,修煉得如何了?”
“修為未至彼岸,真氣不能外放,是以氣劍無法修成。”白澤有些不好意思地抓著腦袋。
“嗯?”山鬼問他,“是誰告訴你,修為不到彼岸,真氣無法外放,就不能修氣劍的?”
“難道不是嗎?”白澤奇道。
“你莫不是對氣劍理解偏誤太多?”山鬼解釋,“難道劍氣,非要從劍者體內發出?或者說,劍氣的斬出,真氣一定是必需品?”
白澤恍然大悟,山鬼的這般說辭,不正是謝玄教他的那手問道借劍嗎?!
向天地借來的劍氣,就不需要體內真氣幻化成劍啊!
“看起來,你好像明白了?”山鬼問。
“明白了!”白澤點頭。
“悟性還是有的。”山鬼心裡驚訝白澤的領悟能力,說:“如此,你若願意,我可以指點你一二。但作為交換,你同我隨行的這段時間,我的三餐飲食,你需要包了。”
“啊!是你!”白澤之前總感覺背後有雙眼睛在看他,現在總算知道那雙眼睛的主人是誰了。
“兔子烤得不錯。”山鬼如此評價,摸了摸赤豹脖頸處的軟毛,舒服得它半眯著眼睛,粗壯的尾巴搖來搖去。
白澤記得,他烤兔子的時候,山鬼約摸已經下山去往河灣沐浴。如此一來,他還能知道橫山之中發生的事情,豈非山中一草一木,一花一石,都是她的眼睛?
就這樣,九州劍皇的大弟子白澤,變成了山鬼的小跟班。
隻是白澤沒有想到,獨山山脈裡的橫山山係,冬暖夏涼就罷了,還有這麼一處四季如春的寶地。
山鬼帶他走進她的居處,那裡真的有荷塘月色。滿眼的瑤草竟相綻放,微風過處,細柳千行,茅屋草榭次落在山穀之間,唯美如畫。
有一荷塘,荷花長開不謝。滿目青翠,芙蓉出水,天然雕飾。
“好美的地方。”白澤讚歎。
山鬼拍了拍赤豹的腦袋,靈獸舒服地輕哼兩聲,獨自走遠。
山鬼踩著月光,足不染塵,抱著紋狸,飄然走上荷塘曲折回複的木橋。
白澤跟在身後,荷塘的清香讓人心魂蕩漾。越走越深,荷葉逐漸淹沒兩人的身影,綽約月華灑向人間,將那道出塵的倩影,勾勒得仿佛月宮仙子。
荷塘中央有一水榭,竹椅兩張,桌上擺著甘露瓊漿,瑤花作碗,荷葉為桌,四周點綴朦朧的燈籠草,飄若仙境。
“請坐。”山鬼抱著紋狸坐下,將玉壺裡的瓊漿露水輕倒瑤碗,啜了一口,眉眼如畫。
“山鬼姐姐餐風飲露,不食人間煙火嗎?”白澤詢問。
“若是不食人間煙火,如何對你烤的兔子如此牽掛?”山鬼輕笑一聲,勝過滿塘月色。
白澤愕然,端起瑤碗,也喝了一口玉壺中的瓊漿玉露,色澤清潤,口感說不出的清冽甘甜。
“真好喝!”白澤感歎,“比我師傅的綠蟻酒好喝得多!”
“看不出,你年歲不大,卻也飲酒?”山鬼素手一揮,一泥壇憑空出現在荷葉桌上,尚未啟封,白澤已經聞到一股濃鬱的酒香。
“姐姐也飲酒?”白澤覺得自己又被刷新了對山鬼的認知,仙女不都應該餐風飲露,不食人間煙火,等待那些同樣冰清玉潔的神仙將她娶走嗎?
“後山有一群猢猻,經年成精,尋得此種釀酒之法,隻是所釀之酒與你們不同,它們釀酒用的材料,是桃兒、李兒、杏兒這等水果。”山鬼將酒水倒給白澤一杯,“這幫猢猻時常將酒送來給我,我給這酒取了個名字,叫猴兒酒。你要不要嘗嘗?”
“猴兒酒?”白澤感歎九州之大,無奇不有,當下好奇,將碗中猴兒酒一飲而儘。
酒液入喉,沒有綠蟻那般刺激,溫潤清香,帶著淡淡的水果味,香而不濃,口感極佳。
“好喝,再來一杯!”白澤興起,山鬼也多年未跟世人接觸,當下也不阻攔,又倒一杯,自己也陪著白澤喝了起來。
“這猴兒酒,初飲甘甜,後勁卻是極大。”山鬼提醒一句,“你可要當心,莫要醉倒在這裡,栽進荷塘,我可不撈你。”
“若是喝醉栽進荷塘,那我就下水為山鬼姐姐抓幾條大魚,烤將來下酒,哈哈!”白澤又乾了一杯。
推杯換盞之間,兩人談笑風生。白澤將他和謝玄遊曆北境時有趣的經曆和聽聞儘數講給山鬼聽,惹得山鬼時常輕笑。
隻是那笑,總是不及眼底,隔著白澤看不懂的,一層憂傷。
白澤醉了。醉得厲害。他非要下水去捉月亮,被山鬼一把抓了回來,使了個定身法,將他定在竹椅上。
“陳元方,你我兄弟,定要登臨九州巔峰!”白澤開始說胡話,大聲嚷嚷,“我將來是劍仙,你就是劍聖!你我二人,要看遍九州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