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蘭被嚇了一跳,含含糊糊道:“剁肉餡呢,今早吃餃子。”
王秀蘭是北方人,小時候跟家裡逃難來到了南方。
狹小的廚房被昏暗的燈光打亮。
木質案板上不僅有剁好的餡,還有沒來得及切的蘑菇。
她拿起抹布往蘑菇上蓋。
這一幕,恰好被沈建軍瞧見了。
沈建軍揉著太陽穴:“媽,這蘑菇你怎麼還留著。我不是跟你說了,這蘑菇有毒,不能吃。”
“咋不能吃,剁碎了一煮,能有什麼毒?”王秀蘭反駁。
她抹起了眼淚:“當年,大饑荒,彆說是蘑菇,就是樹皮都能啃。現在真是日子好過了,開始糟蹋糧食了。”
“哪能跟樹皮相提並論,這毒蘑菇,搞不好要死人的。媽,死人你懂嗎?”沈建軍心疼又無奈。
他直接將蘑菇拿走。
王秀蘭在後麵哭天喊地:“哎喲,你個敗家子啊,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這多好的蘑菇啊,開水一煮能有什麼事?”
蘇錦吐出牙膏沫,喊了一句:“對啊,開水一煮就殺毒了。建軍你彆扔,等下我把蘑菇剁碎了給媽一個人吃。媽當年真是太苦了,連個蘑菇都吃不上。瞧瞧,惦記這一口,哭的多傷心。”
王秀蘭拉著沈建軍的手慢慢鬆開,表情僵硬。
沈建軍心中疑惑。
他說了這麼多遍,媽都聽不懂。
怎麼阿錦說給媽一個人吃,媽又頓住了?
沈建軍質疑:“媽,你真的聽不懂嗎?”
王秀蘭拍著大腿,哭嚎著,就是不回話。
沈建軍拿著蘑菇往北邊的河邊走,直接扔到了河裡,麵無表情。
王秀蘭哪裡是聽不懂,隻是舍不得東西。
管她有毒沒毒,不是她自己吃就好。
反正,就是不能糟蹋東西。
怕和兒子離了心,王秀蘭一把鼻涕一把淚保證:“建軍,媽就是一時舍不得糧食,下次,不會這樣做了。”
沈建軍敷衍點頭。
王秀蘭拉住了人:“你今兒怎麼不鍛煉了,來廚房做什麼?”
“做飯。”沈建軍回道。
一聽沈建軍要下廚房,王秀蘭不乾了。
她邁著小腳往院子裡跑:“蘇錦,我告訴你。我兒子那一雙手是用來保衛國家的,不是給你做飯吃的。”
“早飯我做。”蘇錦用毛巾擦乾臉。
沈建軍頭疼,想著他媽這一次還真是有點無理取鬨。
就是自家媳婦脾氣再好,心裡肯定也很委屈。
“媽,爸年輕時還打過小鬼子,不照樣給你做過飯。怎麼兒子就做不得了?”
卻不料,王秀蘭又拍著大腿,哭了起來。
“真是娶了媳婦,忘了娘啊。”
蘇錦假笑:“建軍,你鍛煉去吧,我自己做。”
她進了廚房,麻利調餡。
沈建軍手足無措地站在門外麵。
阿錦的笑容很僵硬,這是生氣了。
他還是第一次見阿錦生氣。
頓時,開始思考自己是否哪裡做的不對。
而唯一不對的,就是沒處理好婆媳關係。
沈建軍望著哭嚎的王秀蘭,同樣也是第一次感到煩躁:“媽,我知道你心疼我。我也心疼媽,您還是回屋休息吧。”
院子裡的動靜,吵醒了沈遠山,他板著一張老臉:“一大早嚷嚷什麼?”
王秀蘭閉上了嘴。
沈遠山披著棉衣,站在廚房門口,眼神上下掃視:“建軍媳婦啊,不是爸說你。這又不是看不見,你開什麼燈?電費多貴,你不知道嗎?”
“爸,你說的太對了,以後咱家都不開燈了。”蘇錦關上了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