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有車還有亮光,不再沉悶。
待其中一人走到跟前,馮素蓮看清是黃綠色軍裝的軍人。
咋還冒出軍人?馮素蓮甩甩腦袋,這夢越來越神奇。
“怎麼回事兒?”後麵停了長長一串軍車,一個接一個的車燈亮著,像一條長龍。
“報告營長,路中間坐著一位老鄉,我們差點兒撞上!”司機戰士報告。
剛從半島戰場撤回國內,又馬不停蹄奔向大西南,人困馬乏。
兩人剛換了開車,人還不太困,不然這老鄉得創飛。
誰大半夜坐馬路上?嚇死個人!
“老鄉,你怎麼樣?”陸遠平看著地上呆呆傻傻的年輕女子。
衣衫淩亂、眼睛通紅、臉頰高腫,像是剛遭遇過什麼,狼狽不堪。
領口的盤扣被扯掉,春寒料峭,單衣單褲,腳上僅一隻鞋。
他們是軍人!跟丈夫一樣的軍人!
現在自己乾乾淨淨、清清白白,可以光明正大、挺胸抬頭去找丈夫。
什麼包辦婚姻,她願意,她願意跟他過一輩子!
她給他爹娘端屎倒尿,伺候幾年,二老都是她給送的終。
古代有七不出,她這樣的媳婦是不能被休棄的!
馮素蓮心情激動,明知是夢,可是心中有執念。
千萬次曾問過自己,若那時自己是乾淨的、清白的,會不會去找他?
答案是會!
現在她是乾淨、清白的,她要去找他。
“同誌,幫幫我,我要去找部隊找我男人!”馮素蓮站起來,一把抓住陸遠平。
“老鄉,你冷靜!”陸遠平被陌生女子拉扯住,很不自在,想要抽出自己的手。
“我男人是軍人,你們帶我去找他!求求你們!”馮素蓮死死拉著陸遠平的手,生怕他跑了。
“老鄉,你先彆急,你先說說你丈夫是哪個部隊的!”陸遠平感覺女子好像有些神智不清,眼神時而清亮,時而迷茫。
“哪個部隊?他跟你們一樣啊!”馮素蓮不知道軍人還有什麼不同。
“我知道,他是軍人,可是部隊不同,駐地也不同,你不說他在哪裡,我們沒法幫你找!”陸遠平耐心解釋。
“他在哪裡?”這話把馮素蓮問住。
她哪裡知道他在哪裡?唯一的一封信是寄給他堂兄王德貴的。
他們從未謀過麵,與她成親的是一隻大公雞。
馮素蓮心中苦澀,夢中何處覓夫婿?一行清淚無聲落下。
“老鄉,你彆哭,你彆哭啊!我們幫你!”陸遠平見這姑娘眼神絕望、悲苦無助,莫名動了惻隱之心。
“老鄉,你仔細想想,可有什麼信件、或捎的口信,提過哪個地方?他叫什麼名字?”陸遠平耐心提示。
“他叫王福生,48年參的軍,現在在…”馮素蓮陷入回憶。
想起那封信,好像提過王福生在一個什麼城市,是什麼城市呢?
馮素蓮想啊想,年代太久遠,九十歲的腦子早已混沌,多少年前的陳年往事一時想不起來!
“錦、錦、錦城!”馮素蓮突然腦子閃過一道亮光。
“你丈夫在錦城?”陸遠平驚訝。
“對,錦城!”馮素蓮肯定道,“他在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