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法掩飾此時憤怒的心情,“如果你想喝的話,”我一如一開始那樣溫和的語氣,“我讓你喝!”我提高了音量,手裡提著的酒壺一下子澆到了他臉上。我知道烈酒澆到臉上的滋味不好受。
果然,“啊~“他尖叫起來。周圍的看客笑了起來,他在我眼裡狼狽地就似就是一頭豬!老板娘狠狠用眼神剜了我一眼,我一點也不在意,隻覺得內心的痛快,我和歌女相視一看,她也笑了。
不知道此時,我怎麼突然想喝酒,因為我突然傷感起來,以前被彆人欺負的時候,至少有渙西,而如今,他進京趕考已將近一年了,我好想他啊。
我突然看到了剛才那個坐在座位上一個人喝酒表情淡漠的公子意味深長地看著我。我的心一驚,不就是上次那個變戲法的公子嗎,但是我並沒有因為看到熟人而高興,因為我覺得他剛才冷漠的樣子真令我失望。
我隻是坐到了他位置跟前,不客氣地喝起了他酒瓶子裡的酒,他疑惑卻又好笑地看著我。
野丫頭有時候就這麼瘋狂,也不管它辣不辣,嗆不嗆,一仰脖全喝了下去,酒勁上來了,我一閉上了眼就想到了渙西,嬸嬸,全沒有顧及對麵那公子的表情。我喝醉了倒在了桌子上的事情我也不知道。
我是聽見了耳邊綿長悠揚的簫聲才醒來的。我感覺到風吹在身上很冷,周圍一片漆黑,而且我躺在冰冷的台階上,“我什麼時候躺在這的?我驚坐起。
直到心願樹上的燈籠豁然點亮時,我才看清這是平日裡祈福的那棵市中央的心願樹。
突然一激靈,想到讓人詭異的是,這燈籠怎麼突然全部點亮了,頭腦一下子清醒,耳畔的簫聲停止,借著燈籠的光,我看到了那個穿著淡青色華服的男子正瀟灑地躺在枝丫上,品著酒,他的左手拿著一把蕭。
他怎麼會有這樣的癖好!
他將簫彆在腰間,拿著酒壺縱身跳了下來,他跳下來的姿勢很輕,但是很優雅,衣袍就很飄逸地隨風蹁躚而起,落下。
“你今天真有趣!”他爽朗地笑了。
我知道是我喝酒多了,鬨出的笑話。但是我並沒有理他。他也依著我坐在了台階上,自顧喝著酒,”你是在怪我沒有幫那個歌女?“
我點了點頭,“我沒有想過,你是那麼淡漠的一個人。“
“所有人都淡漠,不是嗎?而且多管閒事不是我的專長。”他品了一口酒,眸光深邃。
“那你的專長是什麼?變戲法嗎?”我小聲嘀咕,卻被他聽見了。他知道我在責備他,隻是淡淡的說了一句:“有時候越幫越亂,不如不幫,況且,我隻是幫我在乎的人。”他話語裡的意思我並沒有理會。
我隻是看到了樹上的燈籠自顧發起了呆:”你是怎麼做到的,燈籠上的燈都點亮了?”
“既然是戲法,說出來就沒意思了。”他品了一口酒。
”也對。“我淡淡的回應了一句,但是我感覺到這是敷衍,因為我的神思卻很悵惘,沒有錢嬸嬸怎麼辦。
“你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嗎?”他突然在我耳邊提起。
“是我父親的忌日。”我沉痛地說。
亦是我的生辰。
這世上發生的事本就是一個笑話。
我原本不願意記起,想要忘記。可是過往的那個畫麵又嘲弄般地湧上了心頭,每年的這一天,是高興呢,還是不高興呢,那個少女穿著一身白色衣裙,總會在父親墳前的荒野前跳舞,那是我自己給自己編排的舞。為了記念父親。
隻是,這樣的儀式隨著年齡漸漸遺忘了,因為試著忘記,就會少一點疼痛。
渙西為我慶祝生辰,他在荒野裡看我跳這支舞。
他說,我是荒野裡飛舞的白蝴蝶。我卻說,我隻是開在荒野裡的小野花。
我漸漸忘記這個悲涼的日子,因為這個日子,讓我想起了父親已逝,還有母親離開了我。
我對渙西說,自此,我不再有生辰。
我生命裡,隻有兩個親人,你,嬸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