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站在教學樓間,望著眼前的幾條道路,有些迷茫地問道:“往哪兒走呢……”
“就,隨便選一個方向吧。”零醛說著,摸出一枚硬幣放在指尖,然後輕輕一彈,敏捷地接住,“正麵,往右。”
我們沿著右邊的道路走去,來到了高三樓。接著,又一次拋硬幣,“正麵,往右。”這次,我們走到了銀杏道。
“呃……這裡既可以向左向右也可以向前……”我有些猶豫地說道。
“那就擲兩次吧,正正,正反,反正,反反就重來。——反麵,正麵,向前。”零醛果斷地決定道。
“如果一直拋到反反呢……”我有些擔心地問道。
“那也沒辦法了,誰叫2n對3不整除呢。”零醛笑著回答道,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無奈和俏皮。
再走下去,就沒有岔路了,路的儘頭是操場。
“這就到頭了嗎。”我有些失望地說道,“本以為會拐到一些沒去過的奇奇怪怪的地方像是小樹林啊醫務室啊什麼的。”
“所以也有這樣的說法:拋硬幣並不是讓硬幣為你做決定,而是——在拋出硬幣的時刻,你已經知道自己想要的是正麵還是反麵了。”零醛若有所思地說道,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深邃。
“……不過既然已經走到這兒了,正好……幾天沒上體育課了,跑個步吧。”零醛說著,脫下運動外套往欄杆上一扔,開始彎腰踢腿做些熱身活動。
此時,是上課時間,操場上暫時還沒有上體育課的班級,偌大的操場隻有我們兩個人。周圍是如此安靜,我隻能聽見遙遠的上課聲、樹林裡傳來的清脆的鳥聲,還有身旁少女有節奏的呼吸聲。紅色的塑膠跑道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鮮豔,我們一圈一圈地跑著,漸漸地,仿佛忘記了一切煩惱,連腳步都漸漸變得一致,仿佛我們的心跳也在這一刻同步。
澄澈的天空中,偶爾劃過幾道飛行機雲,像是天空留下的神秘痕跡。
第三節課的下課鈴打響,陸陸續續有班級過來上活動課了。
“今天就到這兒吧——有人陪著跑步真好啊。”零醛放慢了腳步,走到欄杆那邊開始拉伸,臉上露出滿足的神情。
“你有沒有考慮過……你可以當那種……‘國一大佬’……”還沒平複呼吸的我一邊喘著氣一邊說,臉上帶著一絲笑意。
“數競嗎?我媽是想要……”零醛有些疑惑地看著我。
“不不不,不是學科競賽……”我忍不住笑了起來,“是……‘國家一級運動員’,簡稱國一,哈哈哈哈哈……”
零醛用“我竟無言以對”的表情看著笑得像個傻子一樣的我,然後也跟著笑了起來。
“好啊,真是我從未設想過的道路……行,要是數競拿不到國一的話我就去爭取一下這個國一好了。”零醛半開玩笑地說道。
“真的?”我有些驚訝地看著她。
“……不知道。開玩笑的。到那時候不被打死就不錯啦,我能爭取到啥啊。”零醛茫然地望著天,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無奈和迷茫。
傍晚的霞光漸漸爬上澄空,原本潔白的幾道雲彩在微風的吹拂下,慢慢地散開,然後染上了多彩的顏色,紅的、橙的、黃的、紫的,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幅美麗的畫卷。
“長煙一空……”我也抬頭看著天空,被這美麗的景色所吸引,然後不由自主地背出來。
“但少閒人……如吾兩人者耳。”零醛接著我的話說道,聲音輕柔而動聽。
“‘閒人’?……明天還有……”我本想說還有默寫,還要講卷子,還要寫周末的數競作業,但看著零醛那放鬆的神情,又把話咽了回去。
“管他呢。”零醛閉上眼,然後輕輕地把頭靠在我的肩上——一開始是輕輕地,帶著點試探,好像有些害怕下一秒我就會抽開身子;然後逐漸放心地把整個腦袋的重量壓上來。我雙手局促地交疊在一起,心中卻湧上一股奇怪的暖流——明明之前從來都不能習慣彆人的觸碰,對於拉手擁抱之類的舉止也總會渾身僵硬地躲開,但是每當零醛靠上來時我卻沒有絲毫的反感,不如說,我希望時間永遠停留在這一刻。
就這麼安心地靠在我身上吧,不需要隨身帶著小刀來保護自己,不需要孤獨地奔跑在無人理解的道路上,不需要為那些無謂的排名和父母的壓力而擔驚受怕……儘管我除了寫題和畫畫之外什麼都不會,和你比起來更是個廢物……但還是請……安心地靠在我身上吧。
有那麼一刻我這樣想著,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堅定和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