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紅胭道:“世人往往無利不起早,你的祖母也是。但她也是位母親,母親為了孩子是不計一切的。”
沈毓珩很聰明,一點就通,但他還有疑惑:“我知道,就像母親為了我。如果這樣的話,我還去陪祖母做什麼?”
竇紅胭耐心地解釋:“但母親也是人,是人就會心寒,尤其是父母與孩子,愛之愈深,恨之愈切。等你為人父母就會明白了。”
沈毓珩尚是個十三歲的孩子,剛到可以議親的年紀,對竇紅胭的話不能理解全麵。
但他知道自己下輩子還想做母親的孩子。
而他當了父親,絕不會像姓沈的拋妻棄子。更不會像那個人,見不得親生兒子親近母親,連母親養隻鳥雀都要先分公母。
聽雨園吵鬨半夜才徹底歇下。
第二日一早,天還沒亮,就再次傳來吵鬨聲音,其中夾雜著沈易書頤指氣使的嗬斥,以及柳欣兒狐假虎威的高調做主。
她自認為帶回來四個孩子,地位就應該遠高於竇紅胭這個不受喜歡的商戶女!
昨夜歇的晚,再加上她彼時還自得於自己終於入主侯府,心中隻有沾沾自喜。
但今天仔細看了聽雨園的擺設。
又蹙眉想到昨天在集福堂,以及竇紅胭那裡看到的玉器紅木,珍寶琉璃……心中瞬間不平衡了。
她咬唇看著廳堂中落了灰的小珊瑚樹。
日子久了,就連珊瑚上的珍珠都泛黃蒙塵,更彆提那本該色澤豔麗的紅珊瑚,現在灰撲撲的。
一股子陳舊氣息撲麵而來,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昨天她可看得真切,竇紅胭那裡的紅珊瑚足夠半人高!
珍珠顆顆大的像眼珠子!
“夫君。”
柳欣兒咬唇,替沈易書鳴不平:“您看這屋子裡的擺件,好東西都在夫人那裡,您這裡卻什麼也沒有,欣兒心疼你。”
“什麼?”沈易書經她提醒,注意到院子破敗也就算了,東西也都是破爛。
當即不滿,被柳欣兒慫恿的上頭,想要表現自己在府中的地位:“來人,找管家過來,他是怎麼當的差,如此苛待侯府未來的侯夫人和少爺小姐。”
身邊是滿眼都是自己的嬌美女人,沈易書心中暢快。
竇氏那個粗人,他遲早要休,這個侯府是自己的,承襲的爵位也是自己的!
管家得了令,自己卻做不了主,發愁的看著寶庫,唯唯諾諾找到竇紅胭。
“夫人……大爺他要新物件裝點院子,您看這……”
這些年竇紅胭將府中打理的井井有條,管家不敢擅作主張。
沈易書見不得侯府管家在竇紅胭麵前膽怯的樣子,不悅道:“怎麼,我才是侯府的主子,開個寶庫還需要請示她一個女人?”
“嗬。”竇紅胭嘲諷地輕笑一聲。
她對著日光瞄了眼理直氣壯張口要錢的沈易書,意有所指:“想要好東西,你確定自己壓得住?當心自己沒那個福分。”
自己院中的東西不少都是那人送來。
非世間絕無僅有的珍寶那人看不上,如今沈易書倒是長了個好眼力。
要是被沈易書搬去……竇紅胭既緊張那人會如何盛怒,又好奇沈易書的下場。
沈易書沒聽出來言外之意,隻顧著惱怒:“竇氏,你記得你的身份!我才是一家之主,你若再不敬夫君,我照樣能休了你!”
“行吧,那你去吧。”
竇紅胭沒了耐心。
她抬了抬下巴,精致的半張臉從雪白的白狐圍脖中露出來。
精貴又傲慢,對沈易書說:“庫房有的是,你若是運氣好,那就自己選。”
運氣好說不定選不到那人送來的,算沈易書這條命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