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家溝鬨騰得歡,劉大隊長這邊也沒閒下來。
他現在也在他爸的屋子裡,爺倆一起抽著煙袋鍋子,一人吧嗒一口,還緊跟著就歎口氣。
良久,劉大隊長才開了口“爸,你說……今兒這個事兒,是怎麼個意思捏?”
劉村長又吧嗒了一口煙,磕打了一下煙袋鍋子,這才幽幽開了口“這是哪有那麼簡單,兒啊,你讓人給盯上咧,以後行事可得小心著些。”
劉鄭毅看了看柳家的方向,撇撇嘴“真事兒,真是柳家乾的?那我還真高看他柳建國一眼,嗤!”
劉村長搖搖頭“柳建國未必有那個膽子,但柳家那個老東西就保不齊要冒壞水了。”
劉鄭毅一頓,眼睛微微一眯,一抹銳光忽隱忽現“那老東西都半截入土的人了,還沒死心?就他家那幾個爛泥扶不上牆的,他還有那個心氣兒捏?”
劉鄭毅沒忍住,罵了自己,把自己給氣笑了。
劉村長搖搖頭“有些人呐,官兒癮大著呢,彆說還沒入土了,就是癱炕上那天,也還是想著能多撈一筆棺材本,那也是賺了。”
劉鄭毅張了張嘴,想要找找話,又實在不知道說啥,最後隻吧嗒了一口煙袋鍋子,罵了一句“老不死的。”
劉村長又續了一口煙,手還在微微發抖。
差一點兒,差一點兒他大兒就沒了!
差一點兒,差一點兒他就要白發人送黑發人了!
當年他老妻是怎麼沒的,今兒他大兒又是怎麼被他柳家害的!
這些年,柳家一樁樁一件件都乾了那些傷天害理地事兒,他都在心裡給他們記了一筆賬!
一直鬥來鬥去的,鬥了十幾年,也該有個結果了……
劉村長眼神狠了狠,手捏煙杆子捏得手指泛白,差點兒把他唯一的煙袋鍋子給撅折了。
劉鄭毅咽了口氣,在他爸的手背上拍了拍“爸,鬆一鬆勁兒,我這不是沒事兒嗎?老天爺都護著我捏,你鬆鬆勁兒啊。”
劉村長眼裡閃了閃淚花“你媽沒了,你要是也沒了,我活著還有個啥意思喲……鄭毅啊,你可得給俺養老送終,我沒咽氣兒,你可不能出事兒!聽見沒?”
劉大隊長被說得也有點兒不得勁兒了,連連點頭保證著,好說歹說著,才把老爺子哄好。
這一天顯然是個不眠夜。
劉家柳家都睡不著。
孫家溝鬨騰得大隊長部都被掀翻了,孫大隊長家裡被打砸一空,連個破碗碴子都沒剩下。
孫大隊長的媳婦也跟他鬨起來了。
這日子沒發過了,她也讓一群老娘們好一頓撕吧,一聲狼狽,衣服都差點兒給扒了。
家裡老人孩子嚇得嗚哇亂叫,也都或多或少的受了傷。
孫大隊長也不知道被誰從炕上給順著窗戶口薅了出去,他頭上本來就有傷,又被拉拉扯扯著打了一頓,人也跟他二叔公差不多,雖然沒有嘴外眼斜的,也不怎麼好了。
大概唯有沈家,這一天是最寧靜的。
沈易遙起來吃了飯,飯量並沒有下降,反而還津津有味地多加了一碗,吃完她也是故意強打精神哄了郭嬸子好一陣,讓人對她徹底放了心。
晚上郭嬸子本來想留下的,但一想自己打呼嚕,又擔心耽誤了丫兒歇息,就又打消了念頭。
等人都走了,沈易遙就又恢複了自由。
她這才抓了光絲開始恢複自己的虧空,可算真正有了精神。
之前那是真的難受的不行,才不得不靠睡覺來緩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