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這個意思。”
雖然她確實覺得他挺壞的。
陳言肆淡笑一聲,不置可否。
“我回去了。”
剛轉身邁步,微波爐“叮”了一聲。
“牛奶不要了?”
她尷尬回神:“要。”
轉過身,熱好的牛奶已經從微波爐裡拿出來,放在台麵上。
“自己加。”
他把另一側的透明糖罐推過來。
溫書晗拿起小圓勺,默默往熱牛奶裡加一勺糖,攪一攪。
算是補充糖分的小習慣。
她本來就因為體重過低有點低血糖,還總是生病,棠姨每次見她都說她瘦得讓人心疼。
餘光裡,陳言肆看她的眼神有點意味深長。
她分不清他視線裡的欲說還休,因為轉瞬即逝,她又一次以為是錯覺。
“我要睡了,謝謝你。”
她拿上牛奶轉身離開。
距離拉遠,身後響起打火機清脆的一聲。
他點了根煙,耳畔落入他淡淡的吐息聲。
她腳步一頓。
工作讓他很苦惱嗎?
杯子的熱意從掌心擴散,她想了想,回過身說:“那個你也早點睡吧。”
陳言肆背靠著中島台,聞聲撩起眼皮,夾著煙的手微微一動,猩紅火星忽明忽暗。
他靜靜看著她,半張臉隱在被雨霧模糊的月光下,喉嚨裡毫無波瀾沉下一聲:“嗯。”
第二天一早,溫書晗照常回藝術中心練舞。
出發時又是跟陳言肆同一輛車,陳慈遠讓他送她。
他很少親自開車,今天似乎給邱助理放了一天假。
早晨放晴,黑色歐陸行駛在細碎陽光下,離開崇園。
一路上誰都沒說話,直到抵達藝術中心正門。
溫書晗解開安全帶,不忘說聲謝謝。
兩人一下子又生疏起來。
陳言肆手指點著方向盤,另隻手臂抵住窗沿撐著額頭,懶洋洋目視前方,一言不發,旁人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麼。
高中的時候,他也這樣冷森森不愛搭理人,尤其是開全校教育大會的時候,他就拿個筆記本自顧自地寫,周身一股冰塊氣場,把那些暗中觀察的女孩子迷得五迷三道七葷八素。
彆人都以為他在做競賽題消磨時間,隻有溫書晗知道,他一定是在紙上畫了台上校領導的塗鴉。
思緒落回現實,溫書晗開門下車,回身小心翼翼關上車門,將雲朵包的包帶彆到肩上。
——“書晗!乖乖!”
有人大老遠喊了她一聲。
“”
是盛帆。
盛帆一身奢侈品lo,像隻應季吉祥物一樣跑過來,隻剩最後幾步的時候,他側眼往車窗方向看。
顯然沒看到裡麵坐的是誰,但車牌號暗示出車主身份不一般,他傻愣了下,亮著眼睛好奇道:“誰送你來的?”
盛帆這個腦子一根筋的小紈絝,不知道溫書晗的家世背景和人際關係,加上她日常比較低調,他一直以為她是普通家庭的孩子。
她也不想在他麵前過多解釋,不然會讓這家夥以為自己和她很熟,什麼都能打探。
於是簡單答:“一個普通朋友。”
不是前任,更不是十四歲就認識的“哥哥”。
而是普通朋友。
她的“普通朋友”還挺多。
溫書晗說完那一句,身後傳來車輛離開的聲音,起步時的引擎聲有點噪悶。
“”
他好像心情很差的樣子。
誰又惹他了。
一天到晚,臭脾氣。
午後陽光大好。
南洱山莊落地窗外,一片高爾夫球場綠茵延綿,室內偶有幾聲保齡球滾撞的聲音。
半山觀景台,陳言肆搭著二郎腿坐在沙發椅上,軟質黑綢襯衫鬆開頂上兩顆扣,晦澀不明的目光落向整片綠色草坪,麵上冰窖一樣的神色。
路過的侍者對此見怪不怪,但也時刻警惕,生怕這是發飆前奏。
梁煜澤玩膩了保齡球,遊蕩到台球桌附近,搭上周紀的肩膀抬了抬下巴:“誒,他怎麼了?”
周紀嚼著口香糖,給球杆擦粉:“我哪兒知道,一回國就跟個閻羅似的,誰能猜得透他。”
“唔”梁煜澤劍走偏鋒猜測,“該不會是因為女人吧?”
圈裡一直有消息在傳,說陳言肆貌似有個小心肝兒,但連個臉都沒露過,名字也沒人知道。
消息傳來傳去,大家更是分不清,他是談過一個,還是談了很多個,又或者正在談很多個。
所有聯想都把陳言肆往浪子的方向引,大家不敢在明麵上提,隻敢私底下調侃,說陳少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沒有任何一個異性能占據他情緒裡的一畝三分地。
周紀也嗤鼻:“你覺得可能?哪個女的能讓他這樣,我叫她一聲姐姐好吧!”
“姐姐?”一道女聲慵懶輕媚,伴著一陣細高跟踏地的聲音,魚尾裙甩著風姿綽約的綢緞光澤,從酒櫃方向繞過來。
“喲,咱們路檸大明星來了。”周紀沒個正形地挽著台球杆,對著老熟人笑了笑,“您可彆把狗仔給我帶來了,我懶得應付啊。”
路檸一手夾著煙,側身往台球桌上一坐,濃黑的波浪卷堆在肩膀上。
“準備玩兒什麼,多我一個不介意吧?”
“你來啊。”梁煜澤吹了記口哨,“正好,陸承昊放咱鴿子,今晚輸的全算他頭上,加碼往死裡加啊。”
路檸勾唇淺笑,掐了手裡的女士煙,淡淡嘲弄:“陸承昊是大忙人,可不敢指望他。”
煙滅,她朝不遠處的背影輕抬下巴:“那位呢?不參與?”
“他啊?”周紀弓腰瞄準最後一球,蚊聲低語,“不敢惹啊,這火要是燒我身上我上哪兒滅去。走唄,先玩兒著,跟我的局包贏不虧啊。”
路檸望著那人周身寒氣,覺得這是百年難得一遇,頗有意思:“他這是,被小心肝兒氣到了?”
音落,周紀一杆黑8進洞,煩得哭笑不得:“哎喲我去,怎麼人人都問我啊?我又不是他小心肝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