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快的辦法自然是當官,當奴隸主、雇主,雇傭幾個仆從,或者去搶一些奴隸,或者最不濟通過家裡娶個妻子。
通過家裡娶妻,以後就要綁在家裡,給父親出力,給大哥出力,給以後的大侄子出力。
雇傭仆從的話,自己哪裡來的錢帛物資?
自己連一匹馬都沒有,也就沒辦法外出到遠處去搶奴隸;近處的人不好下手,搶來了也會被熟人贖走,要麼熟悉地形逃亡。
想要改善目前的生活條件,談何容易。
再說了,這稷山深林裡,能溫飽存活本就不容易。
略略感慨,趙基起身重新背好背簍,紮緊褲腿後,他持鐵戟招呼一聲自己的狗子:“走!”
兩條獵犬尾巴先是搖晃,不分先後相互追逐而出,順著趙基所指向前探路。
沿著山脊線,一連翻過兩條山溝,一條狗子撲咬抓住了一隻瘦長野雞。
野雞當場放血後裝入背簍,帶著沿途采集的藥材、蘑菇之類,趙基繞路返回。
天黑前他還要檢查沿途附近的套索和陷阱,今日運氣不錯,一隻大兔子被細皮索套住腿。
趙基靠近時,這兔子掙紮的更激烈,牽引著灌木唰唰搖晃。
不等趙基動手,一條狗子撲咬上去。
待趙基走近,兔子已被狗子咬住狠狠晃了晃,算是老實了。
趙基蹲伏拔出靴筒皮鞘裡的短匕,腳踩兔子兩條修長的後腿,左手扣住兔頭往頸後一扳,露出脖子區域。
沒有猶豫,他手裡短匕刺入脖子劃開皮毛,儘可能讓兔血流淌乾淨,免得臟了兔皮。
兔皮、鼠皮縫製起來,冬季也能做避寒取暖的皮大衣。
等兔子不再掙紮後,趙基才在靴筒擦乾匕首血跡,裝入鞘中,掛好鎖扣。
稍稍掩埋血跡後,趙基將兔子掛在鐵戟上,肩上斜扛鐵戟朝自己半山坡的木屋走去。
木屋外是木樁、石塊壘砌的矮牆,隻是趙基還未走近就發現柴扉門戶被抬起,木屋也有輕微炊煙升起。
兩條狗子也亢奮起來,圍繞著趙基快速遊走,搖頭晃腦聞著各種氣味。
趙基拄著鐵戟爬上山坡,就見二哥趙垣正蹲在院內菜圃摘菜葉。
趙垣身高略低一些,也是相貌堂堂,因為打鐵所以體格比趙基還要強壯三分。
今日的趙垣上身穿著無袖漆皮甲,甲片掉漆磨損痕跡明顯,在胸口區域還掛了兩片巴掌大鋼片增強防護。
出入山野,猛獸還好防禦,最難提防的是潛匿在道路附近的山民,與山民的冷箭。
趙垣回頭瞥一眼趙基,才起身說:“郡中募兵,三弟去不去?”
見趙基不語,趙垣從菜圃中退出來,繼續說:“這也是父親的意思,三弟你獨居山野一年有餘,家裡頗為掛念。縣中又推崇三弟勇毅,這才登門相請。”
頓了頓,趙垣又說:“這回是好言相請,下回再來時就不知是什麼態度了。”
趙基也是無語,跟著趙垣一起來到院外山溪水潭處,對洗菜的趙垣說:“他們覺得我在山裡為盜?”
“不止是他們,你嫂子娘家人也是這麼認為的。”
趙垣抬眉看趙基:“你氣力雄壯,正是喜好熱鬨的年紀。卻隱居稷山,又無師長,你在這裡圖什麼?”
看趙垣模樣明顯也懷疑‘前身’從事一些見不得光的行當。
趙基很清楚,自己真正接管這具身體前,自己思想就跨越時空、或者是蘊藏在思維裡影響著‘前身’,所以前身隱居稷山的目的很純粹,就是不願受家裡人擺布,帶著斧頭弓箭來此荒野求生。
趙基攤手:“二哥你看我這裡一匹馬一頭驢都無,總不會在近處做賊吧?”
“你過去做了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縣裡、鄉裡覺得你有做賊的能力!”
趙垣說著語氣嚴厲起來:“這話是父親的意思,你不要給家裡招惹禍端!像你這樣離群寡居的人,如同凶獸一樣,縣裡不安,裴氏也不安。跟我下山,父親準備了一套鎧甲和一匹馬,你應募從軍去吧。”
見趙基不為所動,趙垣語氣溫和起來:“家裡大小男女二十多口人,就忍心受你牽連?”
“二哥的意思是,我就是死也要死的遠遠的?”
趙基拘水洗手,又洗了臉,他一句話問的趙垣沉默不語。
見趙基洗漱完畢,趙垣才悶聲說:“這不是我的意思,我在家裡隻會打鐵,說不上話,也管不了事。你給我說這種話又有什麼用?”
趙基聽了也隻是哼哼笑了笑:“就二哥是無辜的,都是我的不該。可現在下山應募,就不怕我死了,家裡人還得出人補上?”
“直到滿門男子死絕,妻女改嫁?”
見趙垣始終不語,趙基又說:“為了你們,看來我還真不能死。”
趙垣聽了補充一句:“那你也不能逃。”
迎來的卻是趙基的漠然目光,趙垣則不以為異,著重說:“你成了逃軍,我們全家受累。”
趙垣朝院內走,不見三弟跟上來,也不回頭,止步看著天穹拉長語調說:“父親還有話要跟你說,你若不跟我下山,等父親來時,必然一把火將這裡燒的乾淨。不是父親不想讓你過清淨日子,是鄉裡人容不下你。”
“你不在鄉裡,自然不清楚他們是怎麼說你的。還有人說你受狐妖蠱惑,與山精鬼魅為鄰。”
對此趙基心生憤懣,難道就憑山裡獨居生活一年時間,就讓周圍人感到忌憚?
這股憤怒情緒來得快,去的也快。
趙基收斂情緒,轉身跟著趙垣返回院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