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上絳邑,要穿過一條山道。
西邊是稷王山,東邊是紫金山,這條路是河東南北交通要道。
裴氏就在稷山腳下聚族而居,是一座規模不亞鄉邑的塢堡。
哪怕白波軍過境,也沒有侵犯裴氏塢堡。
這次應募虎賁北上絳邑集結,路過時也沒有叨擾裴氏,裴氏當代官職最高的裴茂曾官拜尚書,很受靈帝信賴。
哪怕如今,裴茂也是侍奉天子左右的侍禦史,隨駕左右,參謀機要。
哪怕李傕郭汜往來攻殺,裴茂周旋二人之間,也沒受到什麼迫害。
河東寒門積極應募虎賁,拱衛天子為社稷儘忠效死是一回事,去抱裴茂大腿也是一個重要因素。
趙基有馬匹代步,本縣應募虎賁足有二十幾人有馬,算是家庭財力比較豐厚。
為了照顧步行的虎賁,乘馬虎賁時不時的還要下馬步行。
等到絳邑時,天色已經黑透。
為了抵禦小股匈奴盜匪的侵擾,絳邑設有一座軍營,駐軍千人。
隻要擋住稷山、紫金山之間的山口通道,那麼大隊匈奴盜匪就無法襲擊河東治所。
至於抄掠、擾民的匈奴人,自然是匈奴部族中的不法盜匪,不能視為匈奴正規武裝。
這種抄掠行為,被定義為盜匪,與各縣的盜匪一個性質。
其中匈奴貴族扮演著什麼角色,則不適合深究。
絳邑南郊軍營有現成的土壘營房,火把照映下,趙基十人隊分配了一座營房。
營房內沒有床榻,隻給他們每人發了一捆乾草。
忙碌片刻,乾草鋪成一排,也沒有洗腳的說法,許多人蜷縮在草墊上就和衣而眠。
趙基與自己的伍長呂春、楊吉關好門,舉著火把來到對麵屋舍。
隨著他們到來,很快聞喜縣兵曹史胡班名下的三個什長,七個伍長與一名書佐,縣兵伍長都聚集一處。
胡班靠牆端坐,眾人也都圍坐在一起,屁股下麵是新鋪的乾草,這裡的乾草更厚。
“吏士行程疲憊,諸位都有馬匹代步,所以守夜就要辛苦諸位。”
胡班聲音不高,講述現在需要解決的問題:“今夜當值分為三班,第一班裴秀,第二班趙基,第三班魏興,每班三人,各有一名縣兵協助當值。我就兩點要求,第一不能喧嘩,你們也知營中夜禁喧嘩是重罪。”
見沒人異議,就繼續說:“第二是喂馬,夜間馬料不能短缺,也不能多喂,不要驚動馬群。若有人盜馬,以弓弩射之,不必言語,也不必去抓捕。”
軍營裡已有附近幾個縣的應募虎賁抵達,還需要七天到十天能完成集結。
胡班說話時,趙基察覺來自北鄉的什長魏興側目觀察自己,仿佛自己是盜馬賊一樣。
裴秀率先開口:“兵曹,若是誤會?”
“營中夜禁嚴密,何來的誤會?”
胡班怕他手軟,著重警告說:“也不瞞你們,昨夜臨汾隊就丟失了兩匹駑馬。王司馬已然下令,射死犯禁者無罪有功!”
裴秀理解,拱手:“喏!”
眾人也是跟著對胡班行禮,胡班就說:“我會熬煮一鍋熱湯,守夜時可以暖暖身子,補充體力。就這樣吧,諸位回去準備。”
“喏。”
會議結束,趙基低頭彎腰走出屋舍矮門,跟在身邊的楊吉先一步去拿立在牆角的火把,低聲:“什長,我們是喝點熱湯,還是入睡?”
“喝點湯再休息,前後一個多時辰,也睡不安穩。”
趙基說著駐步,裴秀出來後就問:“阿季有事?”
“我嫌第二班交接繁瑣,不若我三人陪七哥守夜?”
“也好,你陪我去拿些粟。”
裴秀應下,側身對剛出來的書佐展臂,書佐是縣裡寒士,家貧沒有代步的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