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營時又有一支應募隊伍抵達,正搬運乾草,鋪埋屋舍。
楊吉牽馬去廄裡,趙基帶著通行木牌來見胡班。
屋舍內,關尚正整理一包錢幣,起身對趙基說:“阿季,隊裡湊了一萬一千六百錢。”
“嗯,誰出的多?”
“兵曹出了一千,七哥也是一千,魏子昂五百,餘下或三百,或二百。”
胡班說著遞出一疊剛編紮好的竹簡,上麵是湊錢的名單。
趙基看一眼,就說:“我出五百,楊吉幾個人也會出錢,一會兒你隨我去拿。”
這時候邊上書寫竹簡的胡班放下筆,揉著右手腕:“阿季,你說這值得麼?”
“或早或晚而已,現在問值得不值得,已經晚了。”
趙基上前遞交令牌,也是一歎。
這也沒什麼好解釋的,偷他的靴子,被他打死,什麼解釋都無意義。
邊上第七個負責運輸、管理糧秣的伍長毌丘興開口:“胡兵曹,趙阿季說的有理,再追究什麼已遲了。隻是下次再有這種事情,最好等胡兵曹回來,我等一起決議。”
“我寧肯不知情。”
胡班嘴上這樣說,但還是看著趙基:“終究是鄉裡人,出門在外,能寬恕就讓一步。你們倒是痛快了,我還得給縣裡寫文書說明前後。縣裡若問,我還得再寫。芮丹母親是縣裡有名的烈婦,你也不要走漏口風,免得他母親難過。”
死於王事,應募喂馬時被驚馬踹死,雖然有些窩囊,但也好過因罪受誅,或彆的原因橫死。
雖然這年頭沒有死亡指標這麼明確的事情,但一定程度的意外損耗,也是可以承受和理解的。
“是,我會告誡隊裡人。”
趙基稍稍沉默,就故作低聲詢問:“大兄,這回虎賁隻取五百人,還是多多益善?”
胡班斂容,正色問:“阿季你想舉薦?”
根據常理推斷,趙基與稷山盜匪有關係是正常的。
若能從中招募一批好手,胡班也不會拒絕。
不見趙基回應,胡班就隨意回答:“社稷動蕩天子蒙塵,忠義之士自然是越多越好。最初定下五百之數,是因郡裡隻能提供五百人的器械、糧秣。這也是朝廷方麵給的數額……其中細節不便細說,但機會就在眼前,我等去了,誰又能驅逐我等?”
趙基大概明白了,這是要偷雞,以造成既定事實的方式將這麼多人塞到天子身邊。
去的人越多,護衛天子的各路軍閥越不敢輕易撕破臉。
天子呀,這可是天下至寶。
胡班見趙基神情變化,就囑咐說:“營中不宜討論,回去好好休息,明日王司馬要以比武競技的方式選拔兩位屯長,阿季定要努力,為本縣揚名。”
聞言,趙基笑容燦爛起來:“是!大兄安心。”
毌丘興也湊近,放低聲音說:“比試時,阿季彆手軟。王家是外人,該是咱們的,絕不能輕易讓出。”
勇冠三軍,可以靠砍頭獲取這樣的威名;也可以靠競技比武。
毌丘興與裴秀一樣,對軍職不感興趣。
等去了河內,許多如裴秀、毌丘興這樣的人會走快車道。
現在的臨時軍職越高,反而不利於以後。
這也像一種詛咒,沾染之後,很難再有清名。
甚至虎賁中郎、羽林中郎這樣正經的郎官職務,也不被他們所重。
他們更喜歡黃門郎、黃門侍郎、五官郎、左中郎、右中郎這類天子近侍郎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