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製定火並方案,趙基結束值夜,提前返回營房休息。
沒了芮丹之後,營房內突然寬敞了很多。
就連趙基睡臥的草墊都變的厚實、暖和了許多,他想也不想倒頭就睡。
可閉上眼睛,腦海就浮現了芮丹臨死之際瞪圓的雙目。
除了芮丹的神情目光,還有裴秀不以為意的隨性、神情自然的麵容。
還有魏興,魏興凶厲的目光眼神漸漸與芮丹的不甘眼神重疊,兩人也重疊在一起,就那麼死死盯著趙基。
趙基隻是調整呼吸,芮丹不可能遁地過來,他的雙手也不可能從土裡伸出來掐自己。
魏興也不可能破門而入來刺殺自己,即便魏興想謀殺自己,也會假手外人,因勢利導。
調整情緒,趙基漸漸入睡之際,又想到了可憐的阿蘭。
彼此有感情麼?
沒有。
她隻是想找一個可以依靠的人,要說喜歡自己,也不見得。
生活有保障,能溫飽,不受欺辱,她能嫁給任何一個人。
但不敢嫁給大哥做妾,她怕自己大嫂,也怕阿喜折磨她。
她的命運相對簡單,看似有很多選擇,可實際上最適合的隻有那麼兩三種。
阿蘭的命運是這樣的,芮丹的也是,自己與裴秀、魏興、胡班、王植也都是一樣的。
隻是經曆的事情更複雜,看似選擇多,實際上穩定、良好的選項並不多。
芮丹就是典型的例子,受人鼓動,腦袋一熱就偷用自己的靴子。
這件事情往小了說,這個錯誤選擇隻需要芮丹鄭重賠罪,端正態度,喊聲季哥就能解決。
可然後呢?
自己一個什長,連靴子都保不住,手底下人想拿就拿,這讓其他人怎麼看?
今天芮丹可以隨意用自己的靴子,那明天某個人就敢拿魏興或裴秀的隨身器皿去當賭資。
贏了還好,輸了怎麼辦?
用一個人的命,樹立一條規矩,對大家都是有好處的。
除非以後自己這些帶頭的主動去搶、挪用彆人的東西,否則芮丹的死,對集體紀律就是有意義的。
還有魏興,自己兩個人爭的東西,是裴秀、賈逵、王植、毌丘興看不上的東西,他們有更好的仕途。
這次應募成為虎賁,隻是忠義道德、輿情使然。
不僅是他們,很快還會有衛家、範家、馬矢家這三個大姓豪右冠姓參與進來,還有相裡氏、敬氏,陰氏、上官氏、薛氏等各縣冠族加入。
這些人都看不上虎賁郎出身,但賊臣作亂天子蒙塵,他們要有舍身報國的覺悟和行動。
寒門小姓,仕途艱難。
就是要當盜匪,也要一步步積攢名聲,壯大團隊。
外掛又不是很給力,先混著吧。
從盜匪到官,太難了;從官變匪,再洗白則方便很多……因為底色不同。
帶著心事,趙基睡意很淺。
晨間,他起身時見眾人各種睡姿,才開始取出裹腳布,裹腳穿靴。
取出鹿肉乾送嘴裡含著,拿了黑底紅紋漆木碗走出營房,見營火處已無人當值,陶罐吊在營火之上。
他來到營火前盤坐,已經沒了明火,也沒了大塊木炭。
撥弄炭火,放入細碎草絨、細枝,晨風吹刮嫋嫋炊煙中明火一閃,就燃燒起來。
添柴後,趙基往自己碗裡放一把肉乾,乾木耳、過水晾乾的碎菜葉,以及鹽粉。
陶罐裡溫水有沸騰跡象時,他就澆入自己碗裡。
今天要跟其他人比武,要好好給自己補一下。
他端碗喝鹿肉菜湯時,魏興搖搖晃晃從營房走出來,邊走解著褲帶。
看到趙基,魏興主動點點頭,趙基也給了笑容。
魏興這才走向馬廄,對著一堆馬糞澆注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