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時分,月光之下。
匈奴小王劉賀都引著幾十名騎士緩緩而行,二百餘牧民徒步跟隨。
黃巾之亂時,他就跟隨於夫羅率匈奴義從協助漢室平亂;然而國內政變,休屠各匈奴貴族自立。
於夫羅一夥人難以歸國,隻能請求靈帝派兵平叛。
拖到了靈帝駕崩,天下大亂。
於夫羅混跡各方,好不容易自立的單於老死,才得以歸國繼位為新單於。
去年右賢王劉去卑起兵勤王,劉去卑不在的這段時間裡,單於於夫羅病故,由弟弟呼廚泉繼位。
於夫羅之子劉豹成為左賢王,匈奴國內職務進行調整,劉賀都地位大降。
呼廚泉為人強硬,也受休屠各匈奴貴族的喜歡。
劉賀都有意繼續南遷,脫離呼廚泉的管理。
隻有借助外部的力量,他才能安全率領部眾遷徙。
對於襲擊虎賁這種事情,劉賀都沒有任何的敬畏與忌憚。
跟隨先單於於夫羅時,什麼大場麵沒見過?
漢家天子淪落到現在這種地步,又有什麼好畏懼的?
劉賀都隻想好好做完這一票,再想其他。
行十餘裡,前隊騎士就在路邊等候,他驅馬上前。
前來偵查的兒子、女婿各舉著火把靠近,他兒子劉平仰頭就說:“父親,這支虎賁沒有防備,還想著聯合駐軍都尉馬應、北岸騎都尉徐晃去攻打稷山盜,應該是要練兵。馬應、徐晃沒有答應,他們營內目前約有六百多人,不到七百。”
女婿宋潛也回答:“駐軍、絳邑並無異動,就是岸邊有舟船三十餘艘,是白日為徐晃運糧而征集的,說是明日還要再運。”
“船在南岸?”
“是,皆在南岸,此刻徐晃想要助戰,也難以渡河。”
“甚好。”
劉賀都又扭頭看兒子劉平:“聞喜方麵偵查如何?”
“沒敢深入,我讓三弟守在紫金山監視大路,如果有大隊兵馬北上,他就縱火生煙!”
劉平又急忙補充:“三弟這裡有二十多人,我也仔細叮囑,讓他縱火後立刻撤離。”
“好,我就擔憂李樂違背約定。”
劉賀都又扭頭看女婿:“你帶人先行,我這裡動手,你就舉火圍絳邑,驚擾駐軍,駐軍不敢輕動。”
“是!”
宋潛大聲應下,他也清楚虎賁裡不缺豪右子弟,與駐軍軍吏關係親近。
他們目的從來都不是殺人,而是綁架,脅迫河東豪右退讓,默許他們遷徙到汾水之南遊牧。
去年開始的旱災也影響到了匈奴各部,平陽汾水流域還好一些。
五原、西河、上郡的匈奴部落放牧的獸群大片死亡,耕種的糧食也都歉收。
各部實力大減,以至於外出抄掠時,很多牧民、奴隸隻能徒步跟隨。
夜風吹刮,一名匈奴斥候貼近虎賁營地,就見營門封閉,無人值守。
營門兩側的營火即將熄滅,也沒人來添柴。
營地內空曠校場上燃燒一團熾烈營火,幾十個人圍坐在一起吃喝。
各處小營區內也燒著小堆營火,隱約能照明一些。
這斥候偵查一番,躬身在地向後撤離。
另有一些斥候從兩側偵查,這終究是板築土壘而成的軍營,不是野外草創的營地。
外圍偵查效果有限,受限於光照,很多都看不清楚。
隨著斥候陸續返回,劉賀都與劉平,十幾個親族勇士、部落勇士圍坐在一起。
劉平心中不安,這可是漢家虎賁,河東豪右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