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雪寒千燼可以徒手抓天雷這件事情,我已經不能用震驚來形容我當時的心情了,當然,與我一樣目瞪口呆的還有渡罹,雪千城倒是表現得稀鬆平常,似乎早就已經知道雪寒千燼有這樣的本事。
我看著被雪寒千燼扔出去的天雷直逼蒼靈,知道這一次他無論如何也是躲不過去了。
卻不料蒼靈此人毫無仁義道德可言,竟轉身快速抓住身旁的張半仙,擋在自己的身前,將那道天雷硬生生用張半仙的凡塵之人的血肉之軀擋了下來。
張半仙在那道天雷的攻擊下,立刻口吐鮮血,渾身不僅衣物炸裂,就連皮膚都如同被燒焦了一般,黑漆漆地散發出一陣皮肉被炙烤的味道。他並沒有當場咽氣,而是不可置信的瞪大著雙眼,回頭看向躲藏在自己身後毫發無傷的蒼靈,張口斷斷續續的質問道:“仙師,你……你為何……”
張半仙的問題還沒有問完,蒼靈便鬆開了支撐在他身後的雙手,拍了拍天雷將張半仙劈得如同焦炭一般的皮膚上掉下來的碎屑,一臉厭惡的看著躺在地上,痛苦喘息不止的張半仙,道:“你以一介凡塵之人的身份,從我這裡習得符咒降妖之法,又伴於我身側多日,已是天大的幸事,如今為我獻出生命,當是應該的。”
張半仙似乎並不甘心,但天雷的威力不是他所能夠承受得住的,再次喘息幾聲後,便沒了動靜,隻是那雙眼睛並不曾閉上,直勾勾地看著蒼靈,似有無數言語未說出。
蒼靈不知是厭惡還是覺得心虛,竟是抬腳一踢,張半仙的腦袋便與脖子分了家,咕嚕嚕滾出去了老遠。
“他如此信奉與你,你怎忍心讓他死不瞑目還要身首異處?”我看到此等場景,雖然對張半仙並無好感,但卻十分為他感到不值,於是質問道:“你就沒有真心實意的待過他嗎?”
蒼靈並不想解釋,掏出一張符咒,夾在雙指中間,念動咒語:“蒼天神鷹,穿梭雲海,行!”
咒語念完,便見蒼靈的身旁空氣流轉,很快便凝結出一隻大鵬模樣的黑色蒼鷹,他輕輕一躍,跳上蒼鷹的後背,轉瞬便沒了蹤跡。
是神行符!
我沒有想到,蒼靈的符咒之術運用的竟是如此爐火純青。
蒼靈遁逃,但他召喚來的天雷仍舊一道又一道的劈下來,但這一次,那些天雷的目標都已經變成了曾經徒手抓過天雷的雪寒千燼,我們幾人倒是輕鬆不少。
我頗有些擔憂地看著雪寒千燼,問道:“她……不會有事吧?”
世人都仰慕強者。
神仙們刻苦修煉是要獲得更加強大的靈力,妖魔們也自然更加向往強大的力量。
我知道很多關於雪寒千燼的傳說,她是三界六道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強者,就算是天界的神仙都對她忌憚幾分,當初將她封印在七星鎖魔塔中的,是上古時代神魔大戰中唯一活下來的神尊褚淵,可見她不過活了幾千年,但卻擁有令人不得不恐懼的強大妖力。
果然,與雪千城所說的一樣,那些天雷儘數劈下,在雪寒千燼的身上不斷炸響,她的神情卻是毫無變化,甚至我都感覺到,那天雷似乎正在給她撓癢癢,劈得她無比舒坦。
也許是八十一道天雷太多,讓她覺得有些浪費時間,便見她隨手一抓,再次將一道天雷攥在手中,注入了她銀白色的妖力,反手扔向了頭頂天空中密布的烏雲。
頃刻間,那厚重的烏雲裡就傳來劈裡啪啦的聲響,如同鞭炮一樣,烏雲中蘊含的天雷儘數炸開,就像燃燒殆儘的煙火一般開始無力地破碎下跌。
很快,天雷便沒了動靜。
烏雲四散,落下來零星的雨滴,雪寒千燼喚出妖力圍在身體四周,確保自己的衣物不被雨滴淋濕。
我抿了抿嘴唇,又吞咽了一口唾沫,道:“她……向來如此嗎?”
“嗯,向來如此。”雪千城點頭,輕笑道:“她體內蘊含取之不儘用之不竭的強大妖力,拿來遮風擋雨也是不必心疼的。”
我本意是想說,雪寒千燼的強大已經到了用天雷劈天雷的令人發指的地步了嗎?
顯然,雪千城會錯了意,他隻覺得隨意使用妖力是件極浪費的事情。
渡罹趕忙從我的身後快步上前,恭敬行禮,半跪在地上,將頭埋得極低,道:“恭迎殿下。”
這時我才想起,雪寒千燼不僅是妖族之人,更是冥界羅刹一族的公主殿下,渡罹見了她,自然是要行禮的。
“渡罹,你該返回冥界了。”雪寒千燼示意渡罹起身,繼續道:“冥界的忘川河已被要渡川的魂魄偽得水泄不通,不要太過玩忽職守。”
渡罹聽到此處,一個哆嗦,趕忙起身,隨手召喚出冥界之門,頭也不回的跨了進去,甚至都沒敢同我與雪千城道上一彆。
我見雪千城此刻也是安靜無比,我自然也跟著畏懼起來,低頭站在一側,不斷地攪弄著自己的手指。
“竟被凡塵之人逼得如此狼狽。”雪寒千燼走近雪千城,她的妖力便如同受到了暗示,開始環繞雪千城的身體,那一道道被天雷攻擊留下的痕跡,很快就消失了,雪千城的身體在一瞬間恢複如初。
“那可不是凡塵之人。”雪千城看了看自己的身體,抬抬胳膊,再伸伸腿,道:“那可是天雷,我的妖力用不上,可不就隻能等著挨劈?再說……你來得也太晚了些。”
雪千城繼續抱怨,道:“你若是早些來,我這苦頭便不用吃了。”
我悄悄抬眸去觀察雪寒千燼的臉色,發現她對雪千城這樣不知好歹的言語並不在意,於是悄悄鬆了一口氣。
“我本不想來的。”雪寒千燼回身衝遠處輕喚,道:“踏焱!”
踏焱我還算熟悉,畢竟曾得過它的照顧前往冥界,結識渡罹,我趕忙像遠處看去。
果然不多時,踏焱便出現在了我們的視線當中。
而踏焱的後背上,竟半趴著一個白衣女子,雙眸緊閉,麵上毫無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