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雪千城回到清水鎮時，這裡已經恢複如初，鎮子上的百姓們各自忙活著各自的事情，我們的到來則在一瞬間打破了這裡的平靜。
他們……好像已經不認識我們了。
我充滿疑問地看向雪千城，他也同樣疑惑，搖了搖頭，猜測道：“或許……他們的魂魄剛剛修複，記憶可能出現了殘損吧。”
我也想不到其他更好的解釋。
於是在一位老大爺上前詢問我們到清水鎮來所為何事時，我便隨口胡說，自己是王小虎的媳婦庚娘的娘家妹妹，要出門做生意，路過這裡便想著來看看自家姐姐。
老大爺連連點頭：“是，是是！庚娘嫁過來，確實沒怎麼回過娘家，難為你大老遠的趕路還要騰出空來看望，你們姊妹感情真好。”
我笑著告彆這位老大爺，往王小虎家的方向走去，雪千城跟在我的身後，揶揄道：“你如今信口胡沁的本事真是越來越大了。”
我自然不會同他一般見識，攤攤手，告訴他這叫隨機應變。
打趣間，我們便來到了王小虎的家門口，庚娘正在院子裡浣洗衣裳，他們的兒子拿著一支風車，圍著她一圈又一圈地跑著，老太太李秀蓮仍舊靠在門邊曬著太陽，時不時地叮囑小孩子注意腳下，彆被絆倒。
王小虎拿了砍柴的工具從柴房中走出來，撿到我們站在院子外，怕是以為我們是哪裡跑來偷孩子的，趕忙便吆喝了自己的兒子進屋，然後將手中的柴刀握緊，走到我們跟前，警惕道：“二位……是……”
我見他如此防備，自然不能將之前的事情如實相告，恐怕那樣奇奇怪怪的事情，他也不會相信，
於是我順手往雪千城的懷裡一掏，將還在熟睡中的窮奇提溜在了手裡，問道：“我們在鎮子上撿到了這隻小白狗，有人說是你們家的。”
王小虎看了看，搖頭道：“不是，我們家沒有養過狗。”
看來……
“青木仙君修補他們的魂魄時，刻意將他們的記憶做了修改。”渡罹從遠處走來，揮手間將時間定格，確保王小虎一家無法聽到我們的談話後，道：“或許……青木仙君是為了讓這些人不再驚恐懼怕，才這樣做的。”
“那李秀蓮……”我看了一眼曬著太陽的老太太，問道：“她的壽命……”
“陽壽未儘。”渡罹知道我想要問什麼，於是直言回答：“不管是吃了續命的野果，還是被窮奇縫魂續命，那都是因果，既定的事實，我們不能插手。”
說到這裡，我手中的窮奇睜開眼睛，緩過一陣後，掙紮著從我的手中逃走，十分虛弱地慢悠悠的走近李秀蓮，艱難的爬上她的膝頭，蜷縮起來，再次閉上了眼睛。
我看著手中留下的一撮白毛，十分尷尬。
“這隻窮奇已經妖力儘散，為了救人，魂魄也變得殘破不堪。”雪千城將我手中的那撮白毛拍掉，道：“想來已是時日無多，讓它留下來吧。”
渡罹點點頭，表示同意：“這件事情你們做主，還有一件事情……”
還有事？
這不是都已經解決了嗎？
我心下緊張，看著渡罹，準備聽她接下去的話。
“公主殿下托我告訴二位，神尊有事找你們。”渡罹將一張牛皮卷子展開，遞到我們的麵前，道：“你們自清水鎮向南行九百裡，會有一處湖泊，名為宴嘉池，乘船過湖後，則見一城，名為魚鳧城，神尊會在那裡等你們。”
渡罹將牛皮卷重新折好，交到我的手中，道：“公主殿下告知，此卷記錄了三界九洲所有地形風貌，贈予你或許會有大用處。”
我看向雪千城，見他點頭後，將那牛皮卷子接了過來，先前借人家的坐騎進入冥界的恩情沒還，如今又伸手拿了人家如此好的寶貝，真是有些不好意思。
“你這一臉不好意思的表情收起來吧。”雪千城撇嘴道：“這牛皮卷子不是什麼珍貴寶物，再說雪寒千燼的好東西數不勝數，給你一個兩個，她不會心疼的。”
渡罹交代完事情，便揮手喚出通往冥界的通道，道彆後離開了。
渡罹走後，時間恢複流動，王小虎看著自己母親雙腿上窩著的小白狗，陷入了沉思。
“啊呀！一個不注意，這小家夥竟然跑了！”我趕忙解釋：“這小白狗估摸著也沒人要，看婆婆挺喜歡的，留下來吧，還能看看門。”
也是覺得自己的老娘確實喜歡，所以王小虎點了點頭，道：“也不差它一口吃的，不過你們……”
“路過，我們是路過。”我從衣袖中掏出渡罹送來的牛皮卷子，假模假樣地同王小虎問起了路，道：“小哥可知道魚鳧城？我們是要去那裡的。”
“知道是知道，但是……”王小虎點點頭，頓了頓，問道：“你們是神仙嗎？”
露……露餡兒了？
還是王小虎想起什麼了？
我趕忙搖頭否認，道：“不，不是，我們就是路過，要去那邊做生意的。”
“那我勸你們不要去了。”王小虎表情變得複雜，一副並不是故意擋人財路的樣子，道：“那兒……鬨鬼了……”
王小虎的聲音極小，我有一瞬間懷疑自己聽錯了，於是將王小虎的話重複了一遍，在看見王小虎點頭確認後，也有些疑惑起來。
褚淵要找我們其實很簡單，隨隨便便耗費一些神力，便能夠通過我們的氣息尋找到我們的位置，何苦要大費周章，通過雪寒千燼和渡罹來傳話呢。
王小虎既然已經說出魚鳧城鬨鬼，那麼這九百裡的距離，要讓一個凡人知道這件事情，看來鬨鬼的事情已經是由來已久，才能一傳十十傳百的傳到清水鎮來。
莫不是……褚淵要把我們當做免費的勞力，去魚鳧城抓鬼吧？
不過……
我回頭看了看雪千城，心想，褚淵都抓不住的鬼，我們恐怕也是不行的。
雪千城倒是不這麼想，他覺得，褚淵隻是太無聊了，隨便找一個有鬼的地方住一住，打發一下時間罷了。
於是我們在王小虎關切的眼神中同他道彆，踏上了前往魚鳧城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