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寶,你這一天天訂這麼多報紙看得完嗎?”
劉母已經習慣了一大早從門口取回劉鬆風訂的報刊,再順便數落他幾句,劉母這是心疼錢了。
好家夥,厚厚一摞,起碼也有四五種,裡麵劉鬆風真正需要的隻有《申報》,其他也隻是掩護。
餘幸民喚醒他的方式隻有這個,當看到報紙上的特定消息時就意味著“冬眠”結束,如果劉鬆風有緊急情況想聯係他也隻能用死信箱。
“姆媽,要關心時政,報紙上也能學到很多東西。”劉鬆風也隻能隨便找個借口。
“時政,時政。”劉母眼睛一撇,眉毛豎了起來,掩飾起來的憂愁再也擋不住了,“你父親就是關心時政,到現在也沒有回來。”
劉鬆風也不知道說什麼了。
他的父親已經死了是事實,但劉母卻堅信他隻是有事耽擱了,肯定會回來的。
劉母說的不容置疑,斬釘截鐵,她是靠著這股氣在活著。
如果這股子氣泄了,劉鬆風不敢想象。
他也曾勸過劉母搬家到西南去,上海馬上就不太平了,她一口回絕了。
這裡離老家最近,搬遠了振鐸就找不到了。
從此以後劉鬆風再也沒勸過,也沒有動過搬家的念頭了。
出門碰到李嬸在澆水,用的水還是昨夜不知道乾了什麼的隔夜水,她麵色暗淡,穿了一個新的花紋鮮豔的中國大褂,鬢角直插進高聳起的立式衣領裡。她眉宇間的皺紋淡了些,看到劉鬆風高興地打招呼。
“鬆風,上班啦!”
“是啊!”劉鬆風回道。
據說大牛給她買了這件衣服,這是她從未穿過的衣服,估計以後也不會再穿其他衣服了。
上班的時候劉鬆風正在用恩得伍德牌打字機打印出貨清單,一個像矢車菊般蓬鬆卷發的女人走了過來,淡黃色格子的旗袍,旁邊有條細縫一直到腰,所有到了上海的女人都會愛上旗袍,她也不例外。
搭配上她那藍色的眼睛,深邃得像個黑洞,所有男性職員的眼珠子都被吸走了。
當然,也隻能看看,她是老板的秘書艾瑪。
“劉,老板的吩咐。”艾瑪停在了劉鬆風的麵前,甩出一頁紙。
劉鬆風沒去看紙張,反而有些詫異問道:“為什麼不是香奈兒5號?”
艾瑪白了他一眼,似乎在怪他鼻子太靈光了。
“蓮花河岸不適合你,那些是小姑娘用的,你還是適合玫瑰。”劉鬆風不依不饒。
“隨便你說,老板要的急,翻譯好下班前交給我。”艾瑪帶著一股香風走了。
劉鬆風這才看了看,是用漢字寫的一篇商品的介紹,說白了就是一張產品說明書,需要翻譯成英文。
劉鬆風覺得奇怪,以往這些都是三樓的英國員工的事,今天怎麼跑到他這兒來了?
臨到下班時劉鬆風才翻譯完,還用打字機重新打印出來一份。
又是新一的天,情報係統刷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