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愷威出身名門,家境富庶,自小便浸潤在一種不言而喻的優渥之中。
他為人清廉自持,從不貪汙,但這並不意味著他能完全拒絕禮尚往來。
林震仙麾下的將領與朝臣時常有求於他,事後往往會以慰問之名,奉上些微薄的金銀或是精致的禮品,這在官場上,也算是約定俗成的一種風氣。
林震仙對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畢竟沒有幾個官員會像他似的,隻要看到禮物就給人家打出去。
酒過三巡,林臻的話語間洋溢著對外東北的無儘向往,細數著那片古老的黑土地上隱藏的種種寶貝與機遇。
劉愷威聽後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嘶照你這麼說,外東北可都是好東西啊!那為什麼老祖宗們就沒發現呢?”
林臻玩笑著回答:“我們不就是後世人的老祖宗麼。”
劉愷威愣了愣,隨即哈哈大笑:“這噗哈哈哈哈,你這混小子!此言大善!”
正事兒說完,剩下的就是家事了。劉愷威滿臉洋溢著喜悅,與林臻頻頻舉杯,過程中還不忘關切地對劉妙顏催促道:“彆光顧著自己吃,給世子夾夾菜!”
“且,他愛吃不吃。”劉妙顏翻了個極其好看的白眼,但林臻卻在她身上看不出任何小女兒的嬌柔造作,隻有豪邁的英武之氣。
就連吃飯的時候她也是翹著二郎腿的,纖細腳踝上,38碼的秀足隨著她的談笑風生輕輕抖動。風卷殘雲猶如饕餮盛宴,吃完以後用袖子擦了擦嘴,“啪嘰”一聲,把筷子摔在餐桌上。
隨後她靠向椅背,雙手環抱肩頭,目光銳利而冷冽地鎖定在林臻身上。
在這樣的注視之下,即便再好吃的飯菜也失去了味道,林臻略帶惋惜地看了看麵前那燉得鮮嫩可口的大雁,慢慢放下筷子。
劉愷威放下酒盞,裝作不經意的樣子談起:“世子,大婚那天,劉書瑤的事情我們都看到了,你就不打算再娶一個?”
言罷他看了看把蒜末吐出去好幾米遠的劉妙顏。
林臻心說,完了。
他該不會想把劉妙顏這樣的男人婆介紹給自己吧?
林臻的目光掠過那曲線玲瓏、卻不帶半分柔婉之態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唇齒輕顫,勉強把酒咽下去,說道:“伯伯說得有道理,不知道您是如何考慮的?”
劉愷威借著酒意,言辭間少了幾分平日裡的拘謹:“嗐,以前因為劉書瑤的事情,你和顏顏鬨得很僵,現在劉書瑤那個樣子,實難匹配王府主母之位。要不你重新考慮下顏顏呢?”
一聲清脆而堅決的抗議打斷了他的話,劉妙顏怒聲道:“爹!我就是死也不會嫁給這樣的男人!”
“住口!”劉愷威十分生氣的看著女兒,擰著虎眉厲聲喝道。
“不孝女!你不嫁誰嫁?彆人家二十歲的姑娘都相夫教子,生好幾個娃了。你呢!?成天在男人堆裡廝混,全無半點閨閣女子的端莊!吃沒吃相,坐沒個坐相,成何體統?”
“那我也不可能會嫁給這個狗東西!您忘了他當初怎麼背叛我的?”
“放肆!我們劉家身為王爺的臣屬,豈有世子背叛你的道理?”
見女兒手裡攥著筷子,大有一鏢插死林臻的打算。
劉愷威不禁暗暗心驚,連忙壓下心頭怒火,語重心長地歎道:“唉,顏顏,當年世子拋棄你選擇劉書瑤,導致你多年未嫁。父親知道你心裡不忿。但那不是世子的錯,都是那個騷婦勾引的他!”
林臻:???!
這種話也是能從老丈人嘴裡說出來的?
太牛逼了吧!
林臻現在有一種:待我入關,自有大儒為我辯經的感覺。
果然,當你牛逼的時候,連出軌都是彆人勾引的你。
劉妙顏冷聲道:“父親,你不必為他辯白,林臻什麼德行你清楚得很!”
“你看看你這說的是什麼話!哪個男人還沒有個年少輕狂的時候了?就連你爹我當年咳咳。”劉愷威的話語間夾雜著幾分尷尬,輕咳一聲後,語氣一轉。
“你今年已經二十歲了,再不嫁你還嫁得出去嗎?隻要你點頭,父親親自登門去找王爺說!”
“不嫁就不嫁,我以後就在家裡陪你和我娘。”
“胡鬨!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女子哪有不嫁人的?你爹我這張老臉以後還得在朝堂上混呢!我不能讓彆人說我劉愷威的閨女是個男人婆,四九城裡都沒人敢娶!”
“今天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否則以後就彆說是我劉愷威的閨女!”劉愷威乾脆站起來,指著劉妙顏一錘定音,絲毫不管林臻是什麼想法。
卻沒想到劉妙顏比他還硬氣,瞬間起身,震著桌子都跟著搖晃:“哼!不是就不是!老娘這就去軍營,再也不回來!”
“你!”
“你什麼你!?以後再敢跟我提這門婚事,我就放火燒了你家,把你們都點了天燈!”
劉妙顏怒意勃發,六親不認,不僅對劉愷威口出狂言,更是將淩厲的目光直射向林臻,蔥白指尖幾乎要戳到他鼻尖,一臉凶相。
“以後不許你來家,否則我t見你一次打你一次!”言罷劉妙顏起身離開,劉愷威氣得吹胡子瞪眼睛,一巴掌拍在桌子站起來。
劉愷威氣得須發皆張,一掌重重拍在桌上,猛地站起,怒喝道:“小畜生!你今天敢走一個試試!”
“試試就試試!不讓我好過,你們都彆想好過!”說完話,劉妙顏大步流星地走出去。
林臻看得真切,在她轉身的瞬間,竟然有一滴溫熱的淚珠,承載著無儘的過往與哀愁,悄無聲息地自眼角滑落,輕輕砸在地麵。
看來,當年那件事情,確實在她心中刻下了難以磨滅的傷痕。
在林臻的記憶中,劉妙顏不是這個樣子的。她性情爽直,不矯揉造作,言談間雖有鋒芒畢露,卻總不失女子特有的溫婉與含蓄。她不會和劉愷威頂嘴,更不會當眾鬨的如此不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