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王家的管家過來,見到後廚的活兒都乾得差不多了,他便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從懷裡摸出了一吊子錢遞給張仲春:“你們可得記住,你們倆的工錢是一天一百文,這多出來的可是我家老太太的賞錢,走出去了可記著點老太太的好。”
“是是是,以後我們逢人就誇上一句老太太仁德無雙、厚德載物。”
管家聽不懂這文縐縐的東西,但聽到德字挺多,他就滿意的笑了笑便轉身回去了,走到門口的時候還回頭說了一句:“你們自個兒去前頭看看還有什麼吃剩下的東西,掃羅掃羅帶回去吧,我家老太太見不得浪費東西。”
“好嘞,這就去。多謝老太太了。”
張仲春樂嗬嗬的答應了一聲,然後推了推旁邊的夏林:“走啊,道生。去晚了好東西都讓人給弄沒了。”
“你好歹是個讀書人,多少要點臉吧?”夏林哭笑不得的說道:“彆像個餓死鬼投胎。”
“行,你要臉。昨晚上的燒鴨你可一塊沒給我留下,還有那獅子頭,我……”
“行了行了!哎呀……”夏林打斷了他的話:“走走走。”
倆人到底是年富力強,搶菜的時候那可是一馬當先,有一桌備用桌的飯菜基本上是沒動的,他們上去就拿了倆大盆全給裝了回去。
這回去之後倆人把飯菜收拾收拾擺在桌上,張仲春一隻腳踏在椅子上,借著蠟燭微光瞪著大眼睛伸著脖子在飯盆裡找那雞大腿。
“奇了怪,我剛還見我那雞腿呢?”
“這呢。”夏林從嘴裡吐出一根骨頭:“你看這像你那雞大腿不?”
“嘶~~~”張仲春撩起袖子:“你這小廝好不要臉,你家少爺就惦念這個呢,到頭了卻進了你口。”
夏林拿起水杯喝了一口:“老張,不是我說你,你真打算一輩子就這樣了?給人打雜工吃泔水,你可是讀了十六年的書。”
這冷不丁的一句話就把張仲春給乾破防了,他愣愣的拿著筷子坐回到了椅子上,眼波似有流轉。不過也不完全愣吧,就在夏林準備去夾獅子頭的時候,他還能用筷子格擋。
“我能如何,你可知卷宗裡那四個字永不敘用是個什麼意思。我考不了試了,做不了官了,甚至連耕田都隻能當佃戶。”
“唔,和尚道士也當不了,那個也得要良民證。”
“嘶~你這人嘴巴是真毒。”
夏林則扒拉開張仲春的筷子,插了一個獅子頭到自己碗裡:“你不行,不代表我不行。還有兩個月,淮揚科就開了,你想辦法給我弄個路引子,我去考淮揚科。”
“你?你不吃了我的掛落麼?”
“我又沒卷宗檔案,到時候查起來咱們就編唄。”夏林吃了一口獅子頭被燙了個結結實實,他翻著白眼咽了下去,然後一抹鼻子:“一輩子吃泔水跟我爬到宰相位把你那永不敘用給抹掉,你覺得哪個你更容易接受?”
張仲春思考片刻:“我覺得吃一輩子泔水吧,你要是能當宰相,那我豈不是能當皇帝了。”
“張朔,你彆忘了你他媽是怎麼活到今天這一步的,這破嘴就關不住是吧?”夏林勃然大怒指著張仲春罵道:“老子在給你考慮前程,你在乾啥?九族消消樂唄?老子這就去燒火鉗子,給你那破嘴燙啞去。你當年跳河的時候老子就不該救你,讓你淹死了個球的也算一了百了。”
“哎呀……生那麼大氣乾什麼,這屋裡不就咱們兩個嘛。”張仲春摸著下巴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然後突然一拍桌子:“有了,我有個法子能給咱們弄到路引。”
“什麼法子?”
張仲春嘿嘿一笑,表情難得出了點難堪:“去找我那嶽丈。”
“上次人家差點沒把你跟狗關一塊,你還去呢?”夏林擺了擺手:“不行不行。”
張仲春這會兒站起身:“今時不同往日了,那日我要臉,這今日我就叫他們見識見識不要臉的張仲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