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丁拿著護院的棍子就圍了上來,這時夏林立刻高聲喊了起來:“求主家老爺放我家少爺一條生路吧!再不濟他也是您家女兒的乘龍快婿,都說一夜夫妻百夜恩,這幾年給您家裡當姑爺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您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死在這吧!”
夏林這一嗓子杜鵑啼血,這會兒路過好事的閒人便圍攏了過來,他們仔細一看這門板上躺著的人,那可不就是當年名震洛陽的大才子張朔張仲春嘛。
“這是怎麼一會事啊?是不是在訛人啊?”
“誰敢訛這陳推官,你是外地來的不知道,這門板上的人當年可是洛陽城裡有名的才子,詩文絕頂、書畫無雙,後來倒是因為恃才傲物得罪了京裡的老爺吃了掛落,不光被削了功名還被貶成了不良人。當時他風光的時候,這陳推官可是巴巴著把女兒送上門呢,後來人家落難了,這陳推官……嗬。”
一聲輕笑就說明了一切,周圍這大多都是年輕讀書人,多多少少都是有些傲氣,聽到當年的才子淪落成這幅樣子,再聽到他落魄之後的待遇,那議論聲自然就大了起來。
這裡討論很快就傳到了後院,這陳府的管家一臉焦急的來到家裡老爺的麵前,說話的聲音都結巴了:“老……老……老爺……那張仲春又來了。”
“又來?”陳推官把手中的茶杯重重一頓:“你且去告訴他,今日是婉晴訂婚的日子,他若是識相還好說,若是不識相就彆怪老夫翻臉不認人。”
“不是,老爺……那張仲春此刻躺在個門板上,渾身惡臭臉色灰白,他那小書童跪在門口聲聲啼血讓咱們放他們一條生路。老爺,今日大小姐訂婚,您說要宴請這全程的才子,他們如今就都圍在了門口,這可是大麻煩啊。”
“混賬東西!”
陳推官用力的拍在了桌子上:“那小廝又要搞些什麼花樣,你且去細細的問來,不行就給些錢打發了去,要是讓太守大人見了,還不知道咱們是乾了些什麼。”
“好,老爺,我便去問問。”
管家快步的來到前門的位置,一打開門就見夏林跪在那裡,身後便惡臭熏天躺在門板上張仲春,他還沒開口,夏林突然往前一撲抱住了這管家的大腿:“陳管家!放我家少爺一條生路吧!我家少爺眼看就要死了,隻求一張路引能讓他去揚州瞧病。”
管家用力的抽了抽腿,但發現這小廝抱得是真緊,幾番拉扯都無法掙脫,他這才咳嗽一聲說:“你家少爺得病,你到陳府來鬨有何用?去看大夫啊。”
“不是,我家少爺前些日子為了生計去幫人上山采藥,無意之間遇到了山上有那江湖人士比拚,一個是空穀魔醫何太虛一個是西域毒聖獨孤殘,兩人都是成名已久的高手,交手時風起雲湧天空變色,我家少爺手無縛雞之力不幸被西域惡毒所傷,後魔醫何太虛說這個毒他也沒辦法,隻有到揚州之地找到西湖三子才能救我家少爺,可現在我跟少爺沒有路引也沒有盤纏!您跟老爺說說,讓他行行好吧,我家少爺好歹也是陳府的女婿,這事傳出去可不好聽啊。”
這一大串話說出去,管家的腦瓜子嗡嗡的,這小廝話不光密速度還特彆快,什麼空穀毒聖什麼揚州的西湖三子那更是聽都沒聽說過,但就聽見路引跟盤纏的事了。
所以他推開夏林:“在這候著!”
而這時他身後的老張突然悄悄的扯了扯他的衣角,夏林立刻轉過身俯下身子,看似是在聽少爺說話。
老張說:“你個憨子,西湖是在hz,跟揚州有什麼關係。”
“少爺,您就是太心善了!這些年您怎麼過的我還能不知道嗎?前些日子您把家裡唯一的糧食都送給那慈姑院的孩子了,我可半夜看見您去偷吃慶春樓的泔水……慶春樓的狗現在都跟您不共戴天了。您怎麼還這樣善良啊!”夏林說道動情之處抹了一把眼淚:“我就是想你活下去才來求他們的,我知道你不怪他們家勢利眼也不怪他家大小姐薄情寡義,可我就是想您活下去。”
這一套連招行雲流水,這三年的坑蒙拐騙偷早就讓他倆的配合默契出了一個境界,再加上夏林的演技卓越,雖然嘴裡說的話亂七八糟,什麼慶春樓的泔水和狗都比不上此刻忠心耿耿義薄雲天。
旁邊的年輕讀書人們紛紛打算上前勸解,但一湊上來那股子**惡臭就讓他們打了退堂鼓,而就在這時一位麵若朗星的青年走了上前,這青年錦衣華服眉清目秀麵容冷峻,他走上前來蹲在老張麵前對夏林說:“你剛才所說的都是事實?”
“那還能有假?你要不信,我帶你去我家看看,那泔水桶還在灶台上擺著呢。”夏林的回答滴水不漏:“要不是走投無路了,誰會去吃泔水啊。”
“我不是問你這個,是說這陳府小姐與你家少爺的事,是否都是事實?”
“你不知道啊?”夏林指著周圍那些年輕人:“你跟他們打聽打聽就知道了。”
而這會兒管家一路小跑的衝了出來將兩份蓋了章的路引和一小兜子的錢扔到了夏林的麵前,一臉厭惡和嫌棄的說道:“走走走,彆耽誤我家的正事!”
夏林應了一聲連忙把散落在地上的東西撿了起來踹進懷中,拉著老張就走了。什麼骨氣不骨氣的,這個點骨氣是真不值錢。
倒是剛才跟他說話的那個少年郎卻麵沉如水,背著手回頭看了一眼這陳府,冷笑了一聲便也轉身離開了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