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出有名這種事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了吧,這就是為啥當小以子拿出聖經當地契的時候,一眾東南亞國家拍著桌子衝他喊放屁的原因,畢竟這玩意一旦通過了,隔壁的羅馬可是死了很多年,但這頭兒的大漢還活著呢。
所以夏林要辦定國公,那就不能隻辦定國公,要師出有名,要服眾要讓人覺得辦了他也是理所應當的。
現在擺在夏林麵前的路徑有三個,一個是最簡單的,就是等一個防守反擊,在水賊進攻他之後,反手以追查水賊黨羽的名義突擊國公大本營。
這個簡單高效,但問題是它並不牢靠,容易被人拆穿,畢竟這歸根到底還是人家的勢力範圍,強龍壓不過地頭蛇的道理,夏林還是了解的。所以這個方法雖然簡單,但容錯率太低,但凡人家找人指認說夏林這邊就是假借剿匪之名誣陷定國公,那可就師出無名了。
第二條路徑相對複雜一些,雖然也是在水賊進犯之後,從中找出定國公指使的證據,然後再進行圍剿。這個的好處就是不管怎麼樣都是師出有名,但缺點就是在證據確鑿之後,自己是不能隨意處置定國公的,因為他是武勳代表著的是大魏王朝的顏麵,武勳集團是不會允許夏林這麼一個新貴去觸犯他們的天威,即便定國公有天大的錯,那也是得由他們來審判。
這個方案不行,現在的夏林就像是玩星際爭霸囤了兩百人口航母的選手,但凡不能一路a過去,他都覺得這盤遊戲算是白玩了。
那第三個路徑是最複雜的,但卻也是最十拿九穩的,就是甭管三日之後甭管水賊來了沒來,直接以謀反重罪宣了定國公,先斬後奏先崩再查,反正定國公這邊肯定是不會有冤假錯案。
但這裡就涉及到了很多問題,首先根據現在偵察兵的報告,定國公手底下的大營有六處,人數大概在五萬人上下,自己就帶了個兩千來人過來,直接硬乾的確是可以粉碎定國公的謀劃,但問題是他自己犯不著玉碎對吧。
所以這裡就有一個部署謀劃的問題,艦炮夠不著,士兵人數也跟不上,能贏不能贏不知道,但損失肯定不會小,而且一旦自己輸了,那謀反的人可就成了自己,他可就是要被先崩後查的那個人了。
於是怎麼讓定國公暴露自己,並且遠離那六個大營就是最關鍵的問題了。
夏林坐在自己的營帳裡仔細思考,側臥之榻豈容他人鼾睡的道理,他明白定國公肯定也是明白,所以朝堂上的人其實也明白,那道聖旨下來的時候,就是這兩人必有一死的結局。
“不成,不能著急。”夏林側過頭呼喚了一聲:“春良,進來一下。”
蔣副將匆匆趕來:“將軍,有何吩咐。”
“附耳過來。”
夏林叫蔣副將來到自己身邊,小聲說道:“你即刻趕回浮梁,抽調兩萬兵丁,再將大炮運個二十門過來。一定要小心,半點風聲不得走漏。”
“得令!”
“要快!”
夏林知道自己是個數值怪,數值怪的意義那就是要做到數值碾壓,儘可能的壓縮傷亡,定國公這邊五萬來人,自己用兩萬人的數量加上大炮應該問題不大。
這不還有神機營的虎蹲炮呢,雖然知道跨時代的武器能打出跨時代的戰損,但這不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嘛,總不能拿著辛苦培養的士兵的小命上來就做測試對吧,雖然士兵的作用在戰場上就是統帥手裡的牌,但那也都是活生生的命。
接下來夏林就是等,他什麼也不乾,就好像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在乎的樣子,給人一種年少輕浮狂妄不堪的感覺。
他在等著那兩千“水寇”來,也在等著浮梁的援兵。而定國公自然也不會放鬆警惕,這些日子大營之內的一舉一動都被人看在眼裡,包括周圍開墾、日常練兵等等,所有的事情事無巨細的都被彙報給了定國公。
“國公,那黃口小兒的大營裡真正的兵士不過隻有兩千餘人,多的都是一些匠人、商人,要我看恐怕他早有預謀要來霸占我們的地方。”
幕僚躬身對國公彙報當下夏林那邊的情況。
“這些日子他有何動向?”
“並無動向,大多時候都是在為那些個窮鬼開墾建屋,也就早晚例行操練罷了。”
定國公聽聞之後嗤笑一聲:“哎呀,我道這聞名天下的夏道生有什麼能耐,看來也不過仗著郭達滕王之流起身的家夥,沽名釣譽。”
“以我看來的確如此,國公當下該有如何吩咐?”
“先且讓他悠哉幾日,等過幾日那頭整備好了,倒要他見識見識真正的水寇之凶。”
比戰略定力嘛,兩人都在憋招等cd,但相比而言夏林的偵察兵技能更全麵一些,他所得知的消息也相對更多一些,隨著這些深入敵後的探子鍥而不舍的追索,那一夜之間消失的兩千國公府兵卻是已經逐漸露出了馬腳。
兩千人不是小數目,他們的動向其實並不難抓,所以夏林的探子們很快就從市場各類商品每日的變化上發現了蛛絲馬跡,接著順藤摸瓜找到了這群人悄悄駐紮的地方。
位置有了,他們的動向那就更好琢磨了,探子們每日死盯著這些人,說誇張一點就連這幫人什麼時候拉屎放屁都能被記錄下來。
這股勁兒兩邊都在憋,就看誰先憋不住,先憋不住的那個就得成人家甕中的鱉。
當然,夏林肯定是有定力的,因為他要乾的事還很多呢,他現在保持一天一封奏折的速度往上寫,第一封是說鎮海這名字不好,鎮海鎮海,海納百川如何鎮?小孩都知道名字不能取的太大了,不吉利,鎮海不就為了寧波麼,直接改成寧波好了。
第二條奏折就是說這地方好啊,天然的曬鹽場,他想在這弄個曬鹽的場地,但問題是自己是軍權統禦,沒有行政權,想叫朝廷派個縣令過來,這地方幅員遼闊東邊還有個大島屬無人,要好好開發的確是個極好的地方。
第三條奏折就是說最近天氣乍暖還寒,陛下身體可好呀?太子身體可好呀?滕王身體可好呀?乾爹身體可好呀?高相身體可好呀?曾相身體可好呀?
第四條奏折就是寫過去問了一下今年春闈考試的情況,然後跟太子爺抱怨了一下他一個北方漢子在這海邊上這裡那裡的水土不服,什麼昨日又拉了肚子,今日還感覺有些不適等等。
這個書信奏章的密度著實非常大,雖然裡頭都是一些家長裡短無聊的內容,但問題是人家不知道。
在定國公那邊,他看到的可就不同了,他隻是知道小小的鎮海縣一天一封八百裡加急出去,這誰見了心裡不慌?八百裡加急,每一封的成本都上百兩銀子,他總不能是寫家書吧?
這可把定國公給慌透了,當夏林寫到第五封的時候,他終究是坐不住了。
這日夜晚,他將自己手底下幾個專門走暗線的人都召集到了他的府中,小黑屋中一坐,他便開口道:“事情不容耽擱了,需要快刀斬亂麻,否則定要夜長夢多。明日一早,你們幾人便策應楊德喜攻入鎮海,事不宜遲,速去行營準備。”
“公爺,此事是否操之過急,聽聞那可都是破虜新軍,貿然行事恐怕有些風險。”
“都到此時了,管他風險如何,若再不動手,以此子之心機,我等臥薪嘗膽之功恐前功儘棄。”
“既然公爺如此說了,那我等便誓死以效!”
“諸位,武運方昌!”
初春的海邊此刻已經下起了細蒙蒙的雨,夏林站在田地之間慶幸終於在這場春雨之前將這些新地都播種完成了。
遠眺一片平整田地與周圍百姓的歡欣,他其實知道這地裡種的可不止是糧食,更多的還是這些人活下去的希望。
“將軍。”
一名小校快步來到夏林的麵前:“將軍,有事奏報。”
夏林回頭看了他一眼,背著手朝著大帳裡走了過去,嘴裡還哼著歌。
進了大帳,那名小校拱手道:“大人,探子回報,今晨海寇已動,預計明日午時上下抵達我處。”
“多少人?”
“實兩千六百三十九人,有五十匹馱馬、三十二輛牛車,糧草兵器若乾。”
夏林聽完之後點了點頭:“我知道了,你下去通報一聲,就說今日落雨,作訓停止,明日披甲待訓。”
“得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