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皇叔,這其中夏林將錢糧分發給士兵之事,是否要治罪?”
王爺抬起眼皮瞄了太子爺一眼:“殿下,聖人不遣餓兵。錢銀分給兵丁倒也無可厚非。若是要說他錯,便是錯在不該擅作主張將如此大的數額分派下去,可若是拿他治罪,殿下卻也要落個兔死狗烹的名聲。”
太子爺眉頭皺了皺,他其實現在多少感覺是有點不爽了,就感覺事到如今他看似風光無限,太子監國。但實際上手中並無半分實權,聽皇叔的意思這件事就這麼算了。
他當然知道夏道生是他的人,可他卻也認為若是長此以往的放縱下去,那夏道生卻也是個不可控的變數,隻是皇叔心中有這個女婿,百般護著,倒顯得自己卻是小氣了。
無奈的一笑,太子爺就沒再說話,但這神態卻叫王爺看了去。王爺雖然什麼都沒說,但心中也是多有感慨。
自家這個侄子啊,樣樣都好,唯獨這心胸狹窄,倒卻是少了四哥的能耐。四哥就曾說過,若靖兒可為明君,麾下有夏林這等福瑞之星,大魏保不齊是能有中興。
然星君自有星君之相,就如三國之中玄德拜相諸葛武侯,武侯所需自取,莫要問莫要管,他自還一個朗朗乾坤。
但現如今看這侄子,倒不似有明君之相了。
罷了罷了,等四哥龍馭歸天,他便繼續回江南道當他的閒散王爺,年輕人的事年輕人辦吧,許久未見那水鄉碼頭還有湯汁豐盈的大包子,心中甚是想念。
而對於此事,朝堂上也多為噤聲,沒人提上半句,仿佛這銀子就跟上頭有什麼瘟病一樣,這反倒是叫太子爺有些迷糊了,怎麼滕王爺心疼女婿,這文武百官也都不開口?
但他們不開口自己也不好提,隻是在下了朝之後,單獨將許敬宗喊到了禦花園中。
許敬宗這人那是溜光水滑,為人處世四平八穩,加上性格隱忍,足智多謀。這才來了多久,便已是被太子爺視為心腹。
“殿下,此事不能提。”
“哦?”太子爺眉頭挑起:“你也這般說?為何不能提?”
“花錢消災。”許敬宗緩慢而有力的說出這四個字來。
“消災……”
太子爺眯起眼睛思索半天:“何解?”
“殿下,定國公謀反之事,其中牽連者無數,其中不乏宗族世家、高門大戶。若是夏道生執意要報,朝廷不得不查,而這一查便是天下大亂。而這錢這糧也不能留在手中,唯一的法子便是散了出去,講究一個與定國公一般死無對證。此來一為威懾豪強,二來便是維持現狀,叫大家莫要撕破臉皮。”
“當真如此?”
“若非如此,怎會快刀斬亂麻。”
要不說許敬宗能乾成三朝元老呢,他是真有東西的,雖然夏林並沒有跟他們通氣也沒法通氣,但他卻已經根據各方的信息把事情分析了個八九不離十。
而且通過神態語氣將太子爺的疑慮打消,都說伴君如伴虎,但在老許麵前那都不算事。
“殿下,您且放寬心來。這些日子乃是朝中新舊交替最是耗費心思之時,外頭的事且找些放得下心的人去安排便是。”
太子見他說的有道理,於是便點了點頭:“既然你都如此說了,孤思索之後倒也覺得是這個理。嗯……若是孤去辦的話,恐怕也隻有這一招了。”
你有你媽個錘子,你過去之後不他媽昭告天下都算是你拓跋家燒高香了,你哪次辦事不是身後跟著十七八個人給你擦屁股,你拿頭跟人家夏道生的老謀深算比?
許敬宗心裡都罵翻了,但臉上卻還是笑嗬嗬的說道:“若是殿下,應當能更加妥帖,夏道生終究年紀不夠,不夠沉穩,帶著些少年心性。”
“唉,那倒也是。少年郎辦事總是毛毛糙糙,看來孤還是要經常教導教導他,免得他鑄成大錯。”
叼毛東西,你以為為什麼你爹叫郭大帥跟滕王爺過來給你把關,天底下鑄成大錯的人裡,你他娘的是天字一號,今日看你個逼樣子但凡有個人提一嘴,你怕不是要查辦夏道生喲。你但凡今日發出旨意查辦夏道生,隻要他不坐鎮江南,你看看李家乾不乾你就完了。
“正是如此,良木成才少不得推敲打磨。”
“嗯……的確如此。等會我寫封信給夏道生,教教他做人做事的道理。”
許敬宗帶信出去的時候把信給撕了扔進火爐,因為他覺得這個太子爺就是個純傻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