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其實日子都是很平淡的,武勳們老實了,文臣們仍然在互相勾心鬥角。
夏林仍然在代管著江南道的運轉,而各路世家依托著江南道的期貨買賣賺的是個滿嘴流油。
好像一切都開始變得美滿了起來。
直到有一天許久不見的許敬宗來了,這時已是四月的天,草長鶯飛之日,滿目蒼翠。
老許從碼頭下來,摘下帽子環顧四周後便長出了一口氣:“這是到家了。”
旁人都還記得老許,迎來過往的都跟他打招呼,老許則坐在慶嫂子的攤上吃了一大碗餛飩,這個味道在京城吃不上,甚是想念。
“夏大人這些日子沒亂跑吧?”
老許坐在那問碼頭上過往的監工,那監工拿出水壺喝了一口:“彆提了,夏大人這些日子快窮瘋了,我兒子六個銅板的零花錢都叫他贏去了。”
“他……是窮,都快一年沒給他發俸祿了。”老許悻悻的笑著:“沒事,過些日子他就不騙孩子錢了。”
“那倒是不打緊,幾個銅板罷了。就是朝廷怎的就不給大人發俸啊?他這些日子可天天靠賒賬活著呢。”
“說來話長。”老許無奈的搖了搖頭:“夏大人在衙門是吧?那我這便去尋他。”
“許大人慢走。”
許敬宗樂嗬嗬的來到衙門裡,這一進門就看到夏林坐在一顆桃樹前頭正用小刀在上頭刮桃膠,他麵前已經有一大碗了,看來今日收成不錯。
“夏大人,許久不見啊。”
老許迎了上去,夏林扭頭一看:“喲,老許來了啊。快來坐。”
許敬宗坐了下來,樂嗬嗬的說:“大人,有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您想聽哪個先?”
“那肯定是壞消息。”
“嗯,壞消息就是這些日子朝堂上在探討削弱軍權,各處駐軍都要削,太子爺想要軍權集中至朝廷之中。”
“彆管他,他要是能成功,我腦袋給他當夜壺。”夏林嗤笑一聲:“彆等到時候命令沒下去,十八路藩王就反他擁護二皇子去了。你說他當了太子之後腦子多少是有點毛病,也是忘了是軍中勢力在捧著他呢。”
“其實倒也不全怪太子爺,主要是朝堂群臣在鼓搗新政。”
“唯恐天下不亂。”夏林笑了笑,然後抬頭打量老許一圈:“不對啊,你許敬宗什麼時候進門空過手。所以你就是把好消息當禮物送我對吧?”
“哈哈哈,到底是夏大人,的確是一等一的聰明。”
老許從內襯中拿出一封密信:“這是中樞下的密令,印是鴻寶帝的印。”
夏林拿起一看,上頭亂七八糟的東西沒在意,就兩個最核心的內容被呈現了出來“滅佛”。
好好好,一貫潛心向佛的鴻寶帝終於是要開始走這一步了,而這一切還是要從夏林開始說起,自從核查夏林案開始,許敬宗就開始對各地的寺廟展開了調查,相比較而言夏林的辱佛根本就不算事,各地寺廟裡藏著的東西才是真正的令人瞠目結舌。
“伏波將軍、浮梁縣令夏林接鴻寶密旨。”
“念。”夏林一揚下巴,甚至連身子都沒站起來。
許敬宗展開一道密旨:“朕令撤裁內樞密院、神策院,令伏波將軍夏林統領兩院組構察事廳,先令夏林任察事使,主持察事事務,偵辦各地僧眾之事,賜金腰帶,便宜行事、先斬後奏。”
夏林聽到這裡脖子一縮:“草他媽,西廠……”
“什麼?夏大人什麼廠?”
“你問我西廠是什麼,現在我就來告訴你,大理寺破不了的案由我西廠來破;大理寺不敢殺的人我殺,大理寺不敢管的事我管。一句話,大理寺管得了的我西廠要管,大理寺管不了的我西廠更要管!先斬後奏,皇權特許!這就是西廠,夠不夠清楚?”
“哦……”許敬宗重重點頭:“這可是大權在握。”
“慎重慎重……”
夏林深吸一口氣,這是老皇爺老樹開新芽,又整了個大活兒啊。聖旨越模糊,權力越沒譜,而這滅佛的事情,老皇爺直接交給了夏林但卻沒有給他一個任職期限,這是打算……
說實話,到這夏林不敢想下去了,這是老皇爺在托孤了呀,他要把那個不爭氣的兒子托付給自己撫養了。
“太子爺往後見了我,恐怕是要叫一聲賊父了。”
正在喝水的許敬宗噗的一聲噴了出來:“大人誒……我的好大人,話可不好亂講呀。您這話……彆說是從您嘴裡出來,就是聽在這的我都得誅九族,他們殺不了您,還殺不了我麼?”
“印賊做父嘛。”夏林皺著眉頭說道:“開個玩笑,不要在意。我是說看來陛下時間真的不多了,他要用我的手來清理掉一些人為太子爺打好基礎了。”